花月奇梦录(79)

“用不着你可怜我！！臭女人！！！”阿四不晓得哪来的力气，像发了疯的野兽般挣脱了架住他的那个强壮的差役，冲过来，一口咬住吟然的手臂！

“啊！”虽然隔着衣袖，吟然还是疼得叫起来。

廷卫长一把扯住男孩的头发，另一只手则捏住他的下颌迫他松口，长靴对准他的小腹，毫不留情地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但少年似乎认准了吟然，一骨碌爬起，还是冲着她扑上来。廷卫长这次不客气了，一脚踏在他的瘦弱的背脊上，使他无法动弹。

“我说过，再这样不识时务，就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男孩还在以微弱的声音挑衅他。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带着倒刺的藤鞭再次于廷卫长手中现形，忽然，变得有如钢铁般坚硬，如利剑般刺穿男孩的左肩，又猛地拔出来。

“啊——！！！！！”

男孩的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鲜血从伤口狂涌而出，浸湿了他的原本就破旧单薄的衣裳，先前因为皮肤被刺破而显出的斑斑点点的血迹，立刻显得微不足道起来。男孩伏在地上不动了，生命正如他的血液一般，以飞快的速度流失着。这一次，他是真的无力反抗了。

“愚蠢的东西。”廷卫长不再看一眼被他所伤的男孩，有可能是认为没有再看的价值了，他对差役长下令，“不必送去府衙了，等会直接找人来替他收尸。”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吟然立在原地，呆望着面无表情的廷卫长，张着嘴，浑身发抖，泪水在眼眶打转，却不敢掉下来。不知为何，廷卫长主动走到她面前，低声道：

“明日还会来光顾贵店，你说过，给我留位子，不要忘记了。”

吟然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恐惧的眼神回望他，他也不以为意，说完话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另外二人也紧跟其后，只有流非，立在原地看着阿四轻叹一声，摇摇头，也没什么表示，追上他的伙伴一同走了。

四位大人一走，差役长马上趾高气扬打起官腔。

“谁是这里的老板——？！”

“大人有什么事跟小的说好了。”鉴于吟然受了惊吓到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大嘴主厨趋上前去听他吩咐。

“哎，是这样的，”差役长朝地上的男孩努努嘴，刻意压低声音，“看他这样子是活不了了，咱们府衙也忙得要死，谁有闲工夫帮他收尸？我给你写道通行令，你看着他，等他一断气，把他的尸体运到城外去随便挖个坑埋了便了。”

“大人！这怎么行？！这孩子还活着呢——”大嘴脸色一变。见死不救也就算了，还要他们帮忙收尸，是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闭嘴！”差役长大声喝道，“说来说去，此事都因你们客栈而起，你敢说个不字——不想做生意了吗？！”

大嘴正要再拒，一直呆立不动的吟然忽然开口了。

“就这么办吧，由我们客栈来替这个孩子收尸。”她从钱柜里取出二十两圣银，放到差役长手中，“这是弊店孝敬诸位大人的茶钱，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嗯。还是小姑娘懂事。”差役长这下满意了，写了一张盖印的通行令，交给吟然，扬声道，“弟兄们，把这些家伙押回去。”

一帮人押着全无反抗之力的七名盗贼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留下的一名小贼，也已处于垂死的状态。

“姑娘你这是——唉！”

这一次连大嘴无法认同吟然的做法，认为她是为了迎合官长而抛弃良知，失望地叹了口气。围观的路人也对着地上的男孩指指点点。

吟然也不多做解释，冷淡地道：“把他抬进来，关上大门，今天不做生意了。”

但伙计们心有不忿，都站在那里不动，不愿意听从她的吩咐。

“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吟然不得不使用严厉的口气，“现在我是客栈的老板，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就照做，不愿意的，请马上走人。”

混乱x闯入者x阴谋（c）

几名伙计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男孩抬进去，将大门关上。大嘴厨师虽然长相丑陋，心地却耿直，明知换成是徐掌柜或者老板娘也会做出相同的决定，但想到吟然小小年纪，如此世故，心肠这样硬，就觉得有气，哼了一声，扭头便走，谁知却被吟然死死拉住衣角。

“请等一下。”她低声言道，把眼睛凑到门缝处，看到瞧热闹的人都散了，又往四周小心翼翼张望了一番，确定各客房的门都关着，才放下心来。赶紧脱掉男孩的上衣，从腰间小荷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瓷瓶，再将瓶中白色的粉末倒在他渗血的伤口上。这些是三七粉（跟云南白药差不多啦），具有止血的功效。因为出门在外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吟然一直随身携带一瓶以防万一，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派上用场。待男孩止住了血，她才郑重其事地对伙计们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