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80)

“各位，刚才对不起了，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的行为，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小孩的情况虽然不乐观，却还有救活的希望。如果我们照差役长的话，就这样看着他死掉什么都不做，将来一定会感到不安的，所以请大家帮忙救救他。”

其实伙计们看见吟然帮小四止血，就明白了她刚才的一切作为都是出于救人的好心，原本的不满都消失了，反而对她生出由衷的敬意。大嘴叔第一个站出来，义不容辞地道：“姑娘请尽管吩咐。”

吟然一脸凝重地点点头：“时间紧迫，大嘴叔叔，你现在马上从后门走，去找全城最好的外科大夫，不要声张，悄悄带他过来，小张哥，你去烧开水，小朱哥，准备白纱布和伤药，多多益善，还要一瓶酒，大毛叔叔，你抱他到后院的小厢房去，这件事情大家请一定保密，否则即使救活了，府衙的人也会把他抓起来，那些人都不是好人，不能让这么小的小孩落在他们手里。”

众人都严肃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简陋的小厢房内，男孩小四一脸痛苦地躺在床上，上身赤裸着，左肩的伤口虽然止住了血，但仍然叫人不忍卒睹。吟然跪坐在他身前，强忍着泪水，颤着手用浸湿的纱布替他清洗伤口的边缘，有时不小心碰到小四的伤处，他痛呼一声，吟然的心就咯噔一下，这样七上八下的，让她感到自己的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了。

其实方才的镇定都是装的，她费了很大劲才强忍着没哭出来，到现在都不敢想象自己怎么还可以从容不迫地给大家分配任务。可能是经历了一些事情，变得比以前更加坚强的缘故吧。但她从来没见过伤得这么重的人，真害怕他会忽然死掉，虽然是与自己无关的人，可只要看到生命的流逝，她就会感到无比的痛苦、悲伤与恐惧。

“你一定要挺住啊！”吟然带着哭腔鼓励小四，“大夫就快来了。”

小四双目紧闭，小脸苍白如纸，虚弱地嘶喊着：“好痛啊！痛死了！小姐，救救我！救救我！”

一边喊着，一边竟哭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滚滚流下，止也止不住。

可怜的孩子，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幸的经历吧。吟然同情地握住男孩的右手，发现比自己还小，给人感觉却是粗糙而冰冷的，刚刚拭去泪水的眼眶，此时又不禁湿润了。想到自己不能替他治伤，只能洒一点三七粉暂时止血，头一回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沮丧。

正难过的时候，大嘴叔叔带了大夫进来。吟然一见大夫就傻眼了。

“大嘴叔，我叫你去寻外科大夫，可这位大夫是看内科的啊。”

吟然把大嘴主厨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认出这位大夫跟上次季仲哥哥请来给赵女史看病的那位为同一人。事实上大夫也认出了她，还笑着跟她打招呼。

“没错的，”大嘴肯定地道，“江大夫是京城里最好的郎中，内外兼修，医德也好，给穷人看病都不收钱的。”

吟然忽然感到很无力，现在的问题不是收不收钱，而是能否救活这个可怜的孩子。这位大夫，因为上次月神广场的事情，让她觉得不大可靠。

江大夫将男孩的伤口仔细检查了一番，诊断道：“没有伤及要害，这孩子有救。”

“真的吗？”吟然眼睛一亮，“应该怎么治疗才好？”

“怎么——”大夫笑呵呵地绺了绺他的山羊胡子，“小姑娘似乎不大信任老夫？”

吟然被他说中心事，脸一下就红了，讷讷地言道：“没有的事，您是内外兼修的名医，怎么会不相信您呢？因为我对医学有点兴趣，所以想听听看。”

通知：汗。看文的宝宝请注意了，一个礼拜以后，偶打算把文章的名字重新改为原来的《花月奇梦录》。就这样，偶飘。

“呵呵呵呵，”所幸这位大夫心胸颇大，毫不计较地笑了几声，便同她细细道来，“看他的创口，这孩子应该是被尖利的木器所伤吧。”

“没错！”贯注巫力的藤鞭，就相当于尖利的木器了。

“将三七粉洒在创口上及时止血的做法是没错，但他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失血过多，而是创口内部被扎进数十根极细小木刺，如果不清除掉，就会化脓腐烂，无法愈合，到时肯定死路一条。明白吗？”

“嗯，我明白。”吟然严肃地点点头，“伤口内有不干净的异物，就会感染细菌病毒，引发其它的病症，这才是最可怕的。”

“感染？细菌病毒？”很新鲜的词儿，大夫没听过，但引发其它病症的说法，倒是非常正确，“是的，最怕引发其它的症状，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先把他的创口用酒重新清洗一遍，喂他喝下麻沸散使他无法动弹，再以金针封穴的方法暂时止血，然后割开他的创口，将里面的小刺一一寻出来，我年纪大了，一个人比较吃力，找个人来给我打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