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奇梦录(89)

“什么人在上面？！”

属下的士兵们迅速弯弓搭箭，瞄准目标。

那黑衣少年却不答话，也不逃走，只管弯着漂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向下俯瞰。在一贯趾高气扬的队长眼中，他那疑似嘲弄的神气无异于挑衅。

这个嚣张的小子，竟敢瞧不起守卫京城的官爷，队长顿时大怒。

“本官数三下，不下来就将你射成刺猬！”他抬起手，示意准备放箭，也不管数箭齐发的后果是否会伤及无辜少女。

“一，二，三，放——”

同一时间，在光无法到达的黑暗角落中，某人对着握紧的右拳习惯性地哈了口气，抢在队长箭字出口之前，倏地蹿起身形，铁拳夹着劲风袭向巡城的官兵，速度之快已非肉眼所能捕捉，二十名军队精英猝不及防，无一幸免地被来势凶猛的拳风瞬间轰飞，再叠罗汉似地摔成一堆，被压在最下面动弹不得的就是英明神武的队长大人。

“啐，这京城的守卫是越来越不济了。”

那出拳的黑衣汉子转眼已飞到房檐上居高临下地说起风凉话来。此人年约三十好几，相貌平平，个子也不高，但身形壮实，目光炯炯，浓重的双眉间有一道皱褶，不知道是天生还是经常皱眉的缘故。

“大哥来看仙儿。”那黑衣少年千烨一早欢喜地迎上去，将挟在手里眼泪汪汪的小姑娘吟然呈上来现宝。

黑衣汉子抱着手斜觑着他了然地道：“又犯病啦，这回又是从谁家寻来的新玩具，哼，命你去抓的刺客想必也早就跑远了罢？”

“嘿嘿。”千烨只管看着他天真地笑。

对于这样的他黑衣汉子也莫可奈何，他弯下腰将一脸惊惶的吟然上下打量一番，摸着下巴点头道：“嗯，的确跟你那仙儿长得一模一样，不过这小姑娘有点面熟哇，咱们在哪里见过吗？”

“我不认识你的叔叔，请你放了我吧。”吟然带着哭腔请求道，她想这个叔叔看起来比较正常，也不大像坏人，可能会放自己回去吧。

“抱歉，这个忙我可帮不上，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等千烨玩腻了自然会送你回家，”黑衣汉子颇为遗憾地直起身，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你是李公子身边的吟然小姐！”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吟然惊讶地望着他。

黑衣汉子道：“小姐忘了前日孔雀阁发生的事吗？若非小姐出来搅局，可能就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了。咱们侯爷也太荒唐了，明知道为难李公子的下场可能是连命都给丢掉，还是不听劝，固执得要命，哎，但他终归是主子，主命难违，咱们这些做人手下的难啊。”

他说到后面颇为感叹，好像很为他那荒唐任性的主子头痛。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挺严肃，找到机会讲话就连珠炮似的说上一大串，而且特喜欢用叹词。

“侯爷？你说得不会是那个什么平安侯吧？”嘴上这般猜测，吟然惴惴的心中却不住祈祷千万别是那个可怕的大叔。

谁知他一脸恭敬地道：“正是，小人马服是侯爷手下小小家臣，之前就见过小姐了。当日月神广场小姐锲而不舍地救活回天乏术的赵女史，那份赤诚之心令在旁目睹全过程的小人感动了好久，真是仁心仁术啊。”

一番恳切的言辞说得吟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她害羞地试探道，“那——既然这样，你能不能放我回去呢？”

“不行，”马服脸色一整，“因为小姐与永王及李公子仿佛都有些渊源，要不要放你，需得见过侯爷后由他做主才成。”

什么？那说了不是等于白说。

“我……我……”吟然小嘴一扁，乌黑的大眼又开始雾气腾腾起来，“我不要去见那个什么侯爷，我讨厌他！放我回去，明轩哥！快点来救我！”

说着便放声大哭起来。

“哦，仙儿别哭，别哭哦。”千烨抱着她摇来摇去，听口气倒像是在哄一个哭闹不已的小宝宝。

“你放开我！讨厌！！”她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你只管再哭大声点，”马服面色不变，一语点破她的用意，“再引来些下面那样的虾兵蟹将，我可不保证会否因为失去耐性痛下杀手。”

他语气平常不似恫吓，但效果比之更佳。吟然果然不哭了，只是咬着下唇含泪瞪着他。

马服对千烨说道：“走罢，侯爷在西郊别业等我们。”

“嗯！”千烨乖乖应了一声，抱着吟然足尖一点跃过两座房顶，转眼已跟着马服到了西边城门口。高大的城门紧闭着，按照惯例要等到早上寅时才会打开，城楼上有卫兵把守，照理是过不去的。但这也是照常理来说，千烨和马服的飞跃速度已超越了普通人肉眼可以捕捉的范围，再加上夜黑风高，守城的士兵也已乏了，所以这两人加上被挟持的吟然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大摇大摆越过城楼这就这样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