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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充栋梁(96)+番外

……

天知道,连开会都能酣睡的陆大掌门居然会睡不着?!

陆青衣感受着身旁的气息,烦躁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静了很久。

久到陆青衣都快睡着了。

程澄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想明日启程回青城。”

陆青衣的眼睛慢慢睁开,无声地望着床顶很久,又慢慢合上,“嗯。”

程澄城又等了好久,直到陆青衣呼吸声变得均匀悠长,才翻身睡去。

翌日,程澄城告辞回青城,却见陆青衣也背着个包袱出来。

“陆掌门是要远行?”程澄城道。

陆青衣道:“青城离这里远不远?”

“远。”程澄城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就算远行吧。”

程澄城勉强扯起笑容道:“若是师父知道陆掌门亲临青城,一定倒履相迎。”

“倒履相迎倒是不必。”陆青衣道,“伙食好一些就行。”

程澄城面上微笑,心头却总有些异样之感。

尤其是出发后的当晚,他明明订了两间客房,但是陆青衣还是跑来他的房间睡。

“若是陆掌门不喜欢那间客房的话,我可以与你换一换。”程澄城坐起身,脸上虽然还在笑,但是语气却十分强硬。

陆青衣道:“无所谓,你喜欢去那间我们便去那间。”

程澄城对于这种厚脸皮最是无奈。他原以为这世上脸皮最厚莫过于纪无敌,没想到陆青衣也不遑多让。

陆青衣见他不再反对,便径自跳上床,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好。

他见程澄城仍坐在一旁看着他,不由道:“同床共枕更能拉近青城和泰山的情谊。”

……

程澄城彻底败了,无语地躺下。

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着。

陆青衣伸出手,手指轻弹。

蜡烛在抖动中熄灭。

“好一手弹指飞灰。”程澄城赞道。

陆青衣不领情道:“睡觉。”

程澄城慢慢闭上眼睛。

四周顿时变得极静,耳边只传来陆青衣轻匀的呼吸声。不知怎地,他脑海里突然浮现狂风寨的那天早晨,陆青衣光着膀子的景象。

虽说是年过三十,但是他的皮肤却十分细腻,堪比少女。

想着想着,他就觉得口舌一阵干燥,尤其那个人此刻正躺在他的身边。

陆青衣突然咕哝着翻了个身,温热的呼吸直扑他的耳垂,让他下腹升起一股邪火。

这种煎熬让程澄城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你怎么了?”陆青衣突然睁开眼睛。

月光浅淡,但仍能透过窗棂,映照出陆青衣的轮廓,尤其是他的眸子,在昏暗中透着一股清冷的光。

程澄城哪里敢开口,只是胡乱地应了一声。

陆青衣没作声,但是听他的呼吸,应该还未睡着。

程澄城不敢再胡思乱想,只好拼命记青城那些门规教条。想了差不多一炷香,果然有成效,腹中的欲望慢慢退了下去,他悄悄地松了口气。

第二天,程澄城将近中午才起身,陆青衣已经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还准备了一桌子酒菜等他吃。

程澄城想起昨夜的事,不免心虚,说话口气比之前婉转客气百倍。

陆青衣若无所觉。好像无论别人对他是冷是热,是好是坏,他都是一个态度。

程澄城在放心之余,又生出一丝失落。

用完午饭,两人便继续赶路。

哪知走出客栈没多久,就看到有人摆擂台比武招亲。

程澄城随意看了两眼,便停住了脚步。

陆青衣见他停下也跟着止步,“怎么了?”

“这武功……”

陆青衣瞄了一眼,“黄河帮。”

由于宫肃是蓝焰盟的右护法,黄河帮连带成了蓝焰盟的分舵,被附近的白道门派铲除。黄河帮死的死,散的散。那些逃出来的帮众日子也不好过。很多没有参与围剿蓝焰盟的白道门派为了亡羊补牢,锲而不舍地追击着他们,使得他们东躲西藏,隐姓埋名,不敢再在江湖上走动。

程澄城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黄河帮的人。

陆青衣道:“你喜欢那个小姑娘?”

程澄城一愣,连忙摇手道:“自然不是。我早已与师妹订下婚盟,怎能得陇望蜀?”他说这话,其实意有所指。托纪无敌和袁傲策的福,他对男男之防的觉悟不比男女之防低。对于陆青衣突如其来的亲热,颇感不安,尤其想到自己昨晚突来的性致……他摇了摇头,不敢再想。

陆青衣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思,心不在焉地漫应一声道:“既然如此,走吧。”

“我来!”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冲上擂台。

程澄城瞥了眼那人的身影,再次顿住脚步。

“又怎么了?”陆青衣跟着停住,无奈道。

“剥皮凶邪。”程澄城那个身影,慢慢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青城倾城(六)

陆青衣抬头去看那人的背影。

身上穿着的是灰色的粗麻布,两只脚踩着草鞋,一头比鸡窝更乱的褐发,手里的木棍也不知道是从何处得来,两头都有缺口。如果不是程澄城说,他绝对不会把这个邋遢得犹如乞丐的人和传说中的杀人狂魔联系到一块。

“你认识他?”陆青衣道。剥皮凶邪隐匿江湖多年,程澄城如果以前见过他,也绝对不会超过十岁。

程澄城一字一顿道:“化成灰也认识。”

陆青衣叹了口气,“他杀了你的什么人?”

“父母。”程澄城说话的时候,手指在颤抖。剥皮凶邪冲入他家,将他父母杀死,并慢慢地将他们的皮像纸一样撕扯下来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

血洒在地上,染红了一整片。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父亲和那个柔弱如纤柳的母亲居然有怎么多血可以流。

程澄城双眼发红,一瞬不瞬地盯着擂台上那抹粗犷的背影,直到他轻而易举地将那个少女打败,向少女父亲提亲时,他一跃而起,踏空落在擂台上。

少女和她父亲眼前都是一亮。

他们原本就不大满意这个邋遢大汉,只是碍于比武招亲的规矩勉为其难,如今跑出来这么一个英俊年轻的青年,自然是欢喜不已。

剥皮凶邪皱眉道:“年轻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

“你还记得,十二年前彭山镇上的程家吗?”

剥皮凶邪先是疑惑,然后换做一脸戒备,“你是谁?”

“我就是程家后人,程澄城。”他慢慢拔出剑。

剥皮凶邪恍然道:“你就是青城派的后起之秀?”

“不,我今天只是向剥皮凶邪报杀父杀母之仇的程澄城!”程澄城大喝一声,举剑朝着他冲了过去。

剥皮凶邪成名数十载,尽管如今不似当年这般张扬,但是武功从不曾丢下。程澄城虽然是后起之秀,但是比起他来,还是相差甚远。

只见十几招下来,程澄城就已经渐落下风,很多招式刚使出一半就被他截断。

少女和少女父亲匆匆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看他们这阵势,傻瓜都知道比武招亲黄了。

剥皮凶邪越打越兴奋,看着程澄城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不是愤怒的火,而是饥渴的火。

程澄城此刻章法全乱,根本就是豁出性命般的乱打一通。他这种打法让剥皮凶邪忌惮一时,却很快抓住破绽,手中木棍一旋,冲着他的百会穴便砸了下去。

他出手速度太快,程澄城根本来不及变招。

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长棍,他的瞳孔猛然缩小,脑海中刹那浮现无数个念头——父母、青城、师父……陆青衣,陆青衣!

陆青衣左手轻轻地在长棍上一托,右手将程澄城往一旁带开。

剥皮凶邪见又杀出一个程咬金,恨得牙根直发痒,沉声道:“你也是来报仇的?”

“不是。我是来打擂台的。”陆青衣侧身半挡在程澄城之前。

剥皮凶邪皱眉道:“擂台?”

陆青衣瞄了眼已经跑到擂台下,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的少女和她父亲一眼,“比武招亲啊。”

这种借口真是……

剥皮凶邪眼睛在他和程澄城脸上一转,冷笑道:“哼,既然有帮手,就一起上吧。”

程澄城一把扯过陆青衣的手往后拖,“我的仇我自己报。”

陆青衣缓缓道:“你知道我尚未娶妻吧。”

“那又如何?”程澄城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剥皮凶邪剥皮拆骨,哪里还有心思研究他的言下之意。

“所以,好歹等我打败他,名正言顺地赢了这次比武招亲你再报仇。”陆青衣慢慢将他重新拖回原位,“不然你打死了他,少女就是寡妇。”

程澄城两眼死死地盯着剥皮凶邪,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口中的少女早就逃之夭夭,恨声道:“那又如何?”

“泰山会去找青城的晦气。”陆青衣轻描淡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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