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书叙心(35)

等到这番俭朴但不简单的宴席过后，晚慈终于又找机会追问来，得知颜妈妈的情况不大好，但护士已按照晚慈的“嘱托”，打电话给林家姐姐了。

他这才放心，为了稳住夏家，“老老实实”的度过了所谓的新婚夜，在自家书房里坐了一夜。旁边，老爷子也在前半夜一直陪着他，来回踱步，声声叹息。似乎在可怜自己的宝贵孙儿，怎么竟能摊上这样的事。

晚慈遇事本已经很难受，又要先安抚祖父，哄祖父睡着。然后，他又静坐着，细细思量和盘算以后的计划。

姝玉在房间里等着，她一直在想晚慈会不会进来，也不好意思出去找，就这样等着。但终究是不耐烦了，走到书房门口时，却发现祖父也在，于是便惺惺退回。等到深夜，她听到祖父回房的声音，便又去查探，但是晚慈把房门锁的很紧，并道自己已入睡了，于是姝玉没有办法，只得彻底收心回去。她躺在床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即将要成为一个母亲。刚开始，她被抛弃时，曾经想自己会不会喜欢这个孩子。但是现在一切皆已解决，孩子有了晚慈这样的父亲，她真的想慢慢历经时间忘了那个伤她的人，然后等待，求得晚慈的心。她知道自己对不起晚慈，一开始就对不起，但是事已至此，或许依附和等待，是能换来心软的吧。

所以，当她得知了颜妈妈的事情时，也好好的拜托了哥哥着心安排，并且让他找机会明里暗里的告诉晚慈，自己的愧疚，和尽力的补救。

第二天，晚慈照例陪她回门。第二天晚上，晚慈还是照例睡在书房里。

该有的礼节，该给的面子，都在形式上完成了，晚慈终于悄悄来到医院，但是这次他并没有进病房里面，他是知道分寸的。

他问林姐姐：“颜妈妈怎么样了？”

“在里面躺着，结果出来了，是胃癌”。

晚慈闭上眼叹了一口，又问：“那言儿”。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她了。这么大的事，她是唯一的亲人，没办法瞒着。但是言儿那里也不好过，再联系她，就得写信了，她又要回知青组了，哎，母女俩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怎么会这样”。

“你说什么，颜言要回去？她不是在等转正文书吗”？

“她的申请没有批下来，说是要的人少，具体的也没多说，就叫我们先帮她瞒着。干妈知道了，不知道要受多大的打击”。

晚慈听了，下意识转过头，看看身后不远，正仔细听着他和林姐姐谈话的夏姝玉。姝玉听的正精神，晚慈这样突然转过头，把她吓了一跳。她疑惑了一瞬，然后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我。这事跟我们家没有关系。我们都好好的结婚了，我不会平白惹你生气的”。

“你不会，你爸和你哥也不会吗”？晚慈反问道，同时也在想其中的关系。

姝玉又辩解道：“连阿姨都能从干校回来了，说明我家并没有插什么手啊。我说过，晚慈，我会尽力理解你。只要你不过分，不出格，我是不会管你什么的。你看，我这不是还陪你来医院看病人了吗”？

晚慈知道，她纯粹是因为不放心才跟了过来。但是她说的话也在理，所以并没有再深想，而是又转过身来跟林姐姐商量接下来的事。

他说：“姐姐，不然我从家里找个农闲没事做的亲戚，给些粮食粮票什么的，让她照顾颜妈妈一段时间吧。这样打扰你，也不好”。

“不妨事，你也知道，我的母亲去世了。干妈从小就待我好，这么多年就像亲妈一样，我现在照顾她也很是应该。照顾她，我就感觉像是在照顾亲人。言儿那里，还需要我来互通有无。你现在也结婚了，常来不方便，所以还是我来吧”。

林姐姐想了想，刻意的压低了嗓子，又说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言儿，你这是‘假结婚’呢”？

“假是假，拖多久是个头，我不知道，也不敢想。我不能再拖着言儿了。言儿这么好，不应该大好岁月，全然在拖，在等。以前，你不是也对我们这样的等待，尊重，却也有些微词吗”？晚慈苦笑道。

“我那是，哎，看你们平白的坚守，怕是白搭，所以替你们害怕。等你们真的要这样被分开，我又觉得很难过。人啊”！

这时候，颜妈妈颤颤的扶着墙，走出病房。林姐姐急忙上前：“干妈，您有什么事，您跟我说，我帮您，怎么自己出来了”？

“孩子，不妨事，我还能走。你不是说，你记得住言儿的办公室号码吗？能不能带我下去打个电话，趁我还能这样动，我想多和孩子聊几句”。

第27章 吴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