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书叙心(51)

更可惜的是，敢言只想把颜言拴在自己的身边。他的软弱无能，却要让颜言也付出理想的代价。无论言怎样解释，他都听不进去。颜言何尝不知道丈夫怀疑的合理性，她其实可以理解，也决定为了家庭而做出牺牲。她只是难过丈夫对自己太不信任。

讽刺的是，这些困扰，恐怕都随着丈夫的离去而消解。

颜言和公婆为丈夫料理着后事，她脸上的伤，以及丈夫酒后失足，都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久而久之，就有人捏造并放大他们夫妇之间的矛盾。甚至流传着颜言为了去上大学而孩子丈夫的传言。

这些话越传越真，最终传到了公婆的耳中。他们不愿意相信，但又忍不住去怀疑。于是，周围人，包括公婆，对颜言的态度，都变的不好，甚至过分苛责。

吴家的人，都很防着她。婆婆甚至对公公说：“如果她要报名高考，绝对不给她报，万一是她害死了儿子”。

颜言发现自己似乎成了大家的眼中钉，身后总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而她也深知背后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地方久留了。她找到了公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公，婆婆。我嫁给敢言，一直过的很平淡幸福。虽然近期有些事激发了我们之间的矛盾，但是，我敢说，我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吴家，对不起敢言的事。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绝不可能”。

抱起孩子，她又说道：“你们看看你们的小孙女，难道我十月怀胎的孩子，我会叫她这么小就没有爸爸吗，就为了自己的私利？你们是知道的，我一向尊重敢言。为了我们的婚姻，我已经放弃高考了。”

颜言说着哭着，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这下可心疼坏了老两口。他们仔细想想颜言的话也不为假，觉得自己确实是跟着流言被蒙蔽了。

“好孩子，快起来吧。”

婆母随后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公公听不下去了，厉声喝道：“你这婆娘，孩子尸骨未寒，你说什么呢你？”随后捂着脸又哭了起来。

“说吧，孩子，你有什么打算？你要是想参加高考的话……”

“你”，公公难以置信道。

“我有这个打算。爸，妈。现在敢言不在了，我们剩下的人，承担着抚养孩子的重则。如果我能考上大学，无论我去到哪里，都会带着孩子。等我有了稳定的工作，将来孩子就能受到更好的教育，一路上到大学，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听了这话，老夫妇的眼中有神了一些。的确，小孙女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母亲，他们感到很不放心。但是正如颜言说的那样，如果颜言能带孩子在城里生活，那对孩子的未来会更好。退一万步讲，孙女跟着老人，老人又能亲力照顾多久呢？总归是不如跟着母亲。

于是，老两口深思熟虑之后，便答应了颜言的请求。他们唯一的条件就是，如果颜言再婚，也一定要对孩子好，永远不要让孩子改姓。

颜言同意了。村里人，都笑公婆傻。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时间里，颜言和知青们一起复习，互相帮助，准备考试，并且忍受着村里人的背地指责，还有各种风言风语。

但是她却不再感到委屈，反而又久违的充满了希望。

高考成绩出来了，颜言考的并不理想，较她曾经的水平，分数退步了许多，但是也足以让她上自己满意的大学和喜欢的专业了。

她申请了外交学院，因为身份恢复的缘故，很顺利的通过了政审。

成绩下来之后，她收拾好行李，带着孩子，准备回家扫墓，告诉父母大人，她终于是考上大学了。走之前，她去了敢言的墓前，很庄重的话别。此刻，斯人已逝，她心里记得的，也只有这个人的好。

林姐姐接到信不久，颜言就回来了。姐妹两人再次重聚，彼此身上，都发生了很多故事，有说不尽的话要倾诉分享。

林姐姐说：“你做的这决定很对。你还年轻，可不能瞎耗着。现在呢，也慢慢能放下敢言了，也要去上大学了。你看，你以后，还有很多好日子要过呢”。

是啊。颜言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那个人，他来找我了，是姐姐你给的地址吧”。

“啊！嗯，是啊。他去打扰你们了？难道是因为这个，敢言才去酗酒？晚慈明明答应的好好的，这爱疯了的人呐，我就不该相信”。

“姐，他是无意的。不过虽然他挑起了一些矛盾，但我解决掉了。后来的矛盾，主要还是因为高考”。

颜言很讶异，为什么事到如今，自己还为这个男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