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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闲凉(161)+番外

最终,留在账上的钱已经不是很多。

对陆锦惜,说对如今世上任何一名诰命夫人而言,有这些钱,俭省些过日子,小十年应该是能过下来的。

可她毕竟不是什么俭省的人。

能吃得苦,可天性就是爱享受。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好些,何必受苦?

而她,恰好有这能力。

前阵子她已经翻着陆氏的账本前前后后算过了好几次,也借着出门的机会四处走看过,甚至看了不少的杂书,可最终不知道应该拿这笔钱去干什么。

银号吧,一没势力,来钱还慢。

在这年代搞金融,不成当然没得说,可成了多半也是个沈万三,划不来。

贩盐茶吧,这玩意儿不是日积月累上不来。

陆氏这钱在后宅看着是不少了,可真要跟江浙那一带的大商人们比起来,也就算个九牛一毛了。

扔进运河里,只怕都漂不出几朵水花。

其他的实业类的东西,做起来太累,可行性也太低。

所以思来想去没想到合适的切入点之后,这件事,陆锦惜便暂时放下了,只不断地留意着各处的情况,伺机而动。

一等,便等到了现在。

有那么一个绝对生财的法子,她早该想到的,可直到昨日参加议和大典,看到那些匈奴人迥异的穿着打扮,才一下想了起来。

贸易啊。

而且还得是大夏与匈奴及西域各族之间的边贸!

大夏与匈奴交战已久,各种军需物资,本应该都由朝廷调派。可事实上,边关路远,京中是鞭长莫及。

所以事实上,种种军需,都是由商人解决的。

这些商人往往跟着军队走,调遣汇聚物资,可以说是与朝廷做交易,称为“随军贸易”。

可战争是六年前便结束了,如今两国议和之后,就连边关的驻军都要撤回。

如此一来,军需必定大大减少。

这些商人们原本所倚重的随军贸易,立刻会缩水。根基深厚的有办法退回来,继续回到大夏做生意;可若有根基不厚的,下场可就不那么舒坦了。

短视的人可能不大看得清,以为商机就这断了。

可在陆锦惜看来,财源这才刚开出来呢!

两国议和,可不仅仅是递个和书那么简单,后续必然有一系列的合作跟进,来巩固双方的关系。

这里面,“贸易”二字必定是重中之重。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与匈奴和西域各族有关的这些事,正好就归礼部管。那不正好在陆氏的父亲陆九龄手底下吗?

这可是天赐良机。

未必说就要走什么后门,让陆九龄行个方便,只要能探探朝廷的风向,都是极大的助益。

人能逆势而上,固然是本事;

可能捕捉大势,顺势而上,又何尝不是本事?

上一世,陆锦惜是接触过风投圈那一帮人模狗样的投资人的。这帮人了“独角兽”之外,常爱挂在嘴上的还有一句“风口上的猪”。

只要站在风口上,就是一头猪也能飞。

所以很多时候,做对事很重要,可找对了“风口”更重要。

如今她掰着手指头算算,议和之后的边贸,怎么着也算个风口啊。

剩下的问题就是,这件事要怎么做,以及……

风什么时候开始吹了。

“哗啦……”

随手扯了一页纸,她一面思索着,一面在上面记录自己的想法。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

白鹭暂时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青雀战战兢兢地回来,跟她说昨夜她交代联系的事情已经联系好了。

印六儿那边去联系宋知言,晚上应该就会有答复。

陆锦惜于是点了点头,耐心等待。

眼见着春日里光景正好,她下午就去院子里走看了一圈,顺道夸了夸潘全儿那园子改得好,花草长出来又是一番新模样。

于是又给了一吊赏钱。

等到下午日落时分,宋知言那边的消息就过来了,说是明日午后,可约在明月楼见。

明月楼是京中一家很出名的大戏楼,常有达官贵人出没,进进出出也不怎么引人怀疑。有时候,人最多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所以听完之后,陆锦惜也没反对。

只对青雀道,就这么定下来,明天去听戏。

青雀也是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里面是在打鼓,可嘴上又不敢说。

毕竟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才清楚,这些日子以来,夫人的本事,何止涨了一点半点?即便是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决定,也不是现在的她们敢置喙的。

所以她领了命,便忧心忡忡地去准备了。

陆锦惜当然看得出来,可也不很在意。

这种事,她说自己与宋知言断干净了,她们是不会相信的。可她也不需要她们相信,更不用说,此次能不能跟宋知言断干净了,还得到时候再看。

某种意义上来说,青雀的担心没有错。

她走之后,去外面打听消息的白鹭,就两眼亮晶晶地跑了回来。

人都还没进屋,那兴奋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进来。

“夫人,夫人,打听到了!真的是想不到啊,太不敢相信了!”

才回来就这话?

陆锦惜听见了,目光从那一本《南北游记》上抬起来,一下就看见了白鹭那一张雀跃的脸。

通俗一点说,写满了“八卦”二字的脸。

说真的,她有些怀疑消息的价值了。

不过迟疑了片刻,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什么不敢相信?”

“是顾大公子!”白鹭气儿都还没喘匀呢,就跑到了陆锦惜的身边,似乎是想要压低声音,可依旧按捺不住那种深藏的激动,拳头都握紧了,只道,“顾大公子,他竟然去了礼部!”

“什么?”

陆锦惜手里书都差点掉到地上去,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两只眼皮都跳了起来:既跳财,也跳灾!

有这么巧吗?

也许是她的神态太过于怔忡,白鹭反而有些被吓住,都愣了一下,才讷讷地小心道:“夫、夫人,是哪里不对吗?”

“不,没有。”

半点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陆锦惜摇了摇头,却是半点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从白鹭嘴里听说这个消息,眉头顿时拧了起来。

“昨日不都还传,老太师阻挠,不举荐顾觉非做官吗?怎么今天就到礼部去了?”

白鹭眼睛睁得圆圆的,虽然跟顾大公子不很熟,可她老觉得自家夫人与大公子不一般。所以见着顾大公子好,她也高兴。

这时听陆锦惜问缘由,她连忙笑道:“奴婢正想说这个呢,您在家里,一定不知道。这一回,顾大公子能成功入职礼部,都靠陆老大人呢!”

陆、陆九龄?!

不听则已,一听陆锦惜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隐隐竟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来,就像是被黑暗中的狼给盯上了。

她抬手压了压自己跳得厉害的眼皮:“再具体点呢?”

“哦,这还得从之前说起呢。”

白鹭想了想,理清了一下思路,这才开了口。

“大公子之前不是四处游历吗?往西也是去过边关,到过西域,还接触过那边的文字文化,可算是朝中少有的对西域了解的人。老大人原来管理礼部,议和前后就要处理跟匈奴和西域有关的事情,力不从心,所以私底下请教了大公子。这不,今日早朝,索性一本折子上了,向皇上要人,奏请将大公子从翰林院调任到礼部,专门管理对外的庶务。朝上吵了一上午,都在闹这事呢,听说还是老太师不同意。”

“可最后还是成了?”

不然方才白鹭也不会如此惊喜。

陆锦惜问着,可心已经渐渐沉了下去,几乎有仰天一声长叹的冲动。

白鹭对自家夫人突如其来的沮丧还半点没察觉,犹自高高兴兴地:“是呢。今日之事,是老大人据理力争,又向老太师要人,说什么不让大公子来,且在朝上找出一个懂这事还能用的。结果当然找不出来。所以下朝的时候,事情就定下来了。皇上开特例,在礼部多设了一名堂主事,就是给大公子的,称为‘理蕃堂’,专管与蛮夷往来之事。”

理蕃堂……

岂止一个划在礼部下的理蕃堂这么简单?

以顾觉非的本事,只怕假以时日,就能搞出一个跟六部平起平坐的“理蕃院”来!

陆锦惜真是气得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她才刚往边贸这件事上动了点心思,都还没想要去找陆九龄打听打听呢,这才过了一下午,就说这些事划归礼部下属的理蕃堂管了。

逼死人,当真是逼死人。

风口上,就是一只猪都能飞。

何况是顾觉非这种人精?

他绝不是什么庸碌之辈,且不管是陆九龄要人,还是机缘巧合凑上了,或是他一番静心算计到了,得了这位置,他不可能不清楚自己面临着怎样巨大的机会!

武将看战绩,文臣论政绩!

放眼如今朝野,哪里还有比外交更容易出政绩的事?

这一回,顾觉非怕真的是要上天。

只恨这朝野上下,有长远目光,看得了大局的人实在不多。一番吵嚷,最终还是被他给占定了先机。

蛰伏六年啊。

如今终于有了一展自己才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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