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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铁剑春秋(109)+番外

他点头,引得苏解容大笑。

「整个铁剑门能容忍我笛声的也就只有妳一人了!」苏解容说:「我是天生不懂音律,宫商角征羽,一个抓不齐,当年我师父教我这门功夫时险险没让我气死,娘子妳眞是贴心,竟然说为夫这曲子吹得好听!」

陆誉只是淡淡地笑。

苏解容有些愣了,伸出手来摸着陆誉的嘴边,说道:「妳哥哥也在这里有个窝窝,你们两个笑起来一般好看。」

陆誉朝苏解容伸手,要来那支铁笛。他吹起一曲旋律悠然的曲子,衬着满天星光与夏末凉风,让人感到心神宁静。

苏解容嘴边挂着浅笑,饮着特意凉镇过的美酒佳酿,望着从上到下完全挑不出一丝缺点的新婚娇妻。

他当初娶她进门时本还想过那个该让他一眼钟情的姑娘没法找了该怎么办,但越是与小玉相处,越是觉得那些再也不重要。他这妻子不仅温柔体贴,事事顺他心意,更是生得貌美如花,放眼南城没一个姑娘比得上。

只是除了......她大病初愈身子尚弱,成亲以来,尚未能碰触佳人软玉馨香......

陆誉曲歇,苏解容也喝得茫茫然了。

苏解容半睁着眼问道:「眞是好听的曲子,叫什么名?」

陆誉略微迟疑,顿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诉衷情......」

苏解容气息微滞。

那夜,是他们再次的亲吻。沾染酒味的唇辗转吸吮,四瓣相贴,像是想将对方揉进自己怀里似地,津液相接,不留半点缝隙。

苏解容动情了,对这个看似柔顺却又淡漠不已的女子。

他已经开始在想若他们有了孩子,他眞可以取她的姓,成为他孩子的名。

原来所有情愫并不是第一眼便可以决定,地久天长,他们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将这些情感酝酿。

陆誉感觉自己被一把抱起,苏解容扫落凉亭石桌上的酒菜,将他放了上去。

黏腻的吻不停落下,稣解容醉了,陆誉觉得自己也醉了。

这些日子同床共枕,多少次夜里醒来望着身边熟睡的人想要碰触,然而不断忍下,终至今日心中情潮溃堤涌来,让他灭顶,再无法自这汹涌的情感中脱身。

陆誉张开的双腿靠在苏解容腰间,苏解容有些热的掌心沿着他的脚踝撩起裙襬缓缓地往上抚去。赤裸在风中的修长双腿滑腻惑人,苏解容呻吟了声,将陆誉的腰拉得更近,直接靠在自己胯边。

陆誉感觉这人腿间的灼热抵着自己,感觉这人忘情地贪索着他的吻。

苏解容一手扣着他的颈项舌尖撩拨着他,一手流连在他大腿内侧越来越往内探,直至这人几乎要碰触到他那不属于女子所有,却因动情而热了起来的分身时,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推开了这人。

情浓缠绵之际毫无防备,苏解容被这么一推,竟整个人撞往凉亭栏杆,生生往外翻出摔倒在地。

陆誉一把将被高高撩起的裙襬拉下,紧抓住不知何时被解开的右襟,脸色苍白。

「怎......怎么了......」苏解容愣在当场,站起身来问道。「我弄疼妳了?」可他明明就什么都还没开始!

陆誉从石桌上下来时,神色除了一片的白之外,还添上了苏解容所熟悉的冰冷。

他们兄妹俩都是一个样,打算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时,便会变得像冰块一样冷飕飕。

可苏解容还是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了妻子。

陆誉并没有看向苏解容,他只是紧紧地抓着衣襟,双唇微微颤抖。

他在最后一刻想起自己眞正的身份,这人抱的、亲的,是佯装成妹妹的他,可他在这身罗裙底下毕竟还留着男人的身体。不论胭脂点得多么漂亮,不论身段放得多么柔软,他终究还是男子,而不是这人所以为的女儿之身。

「......我......不喜欢......」陆誉恍惚间听见自己绝望的声音道:「我不喜欢你碰我......以后......不要了......」

那几乎是用尽所有力气才得说出的话语。

然而听在苏解容耳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意味,一种咬牙切齿的拒绝。

苏解容愣愣看着他,眼里因这夜柔情而燃起的那一丁点火光,慢慢地熄灭。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苏解容落寞笑道。声音里,尽是对自己的嘲讽。

无论哥哥或妹妹,都是这般难以捉摸。一连两次,他都栽在这对兄妹手里。

而且因为付出的感情一次比一次眞,所以也一次比一次,伤得要深。

「我也是会疼的,妳知不知道......」苏解容低声说。

你们知不知道......

第二章

那夜在凉亭里发生的事被铁剑门弟子撞见,传到几个老头耳里。那些人合起来一起反他,因为铁剑门从没有女子为门主。

他是陆家的子孙,背负着陆家的责任,陆家的劲敌赤霄坊时时刻刻等着击垮铁剑门,他虽舍去了男子之身,却没舍去整个铁剑门。

那时,他以女子身份带着门主令牌回来,前途多舛他不觉如何,穿上罗裙成了女子,但骨子里那份骄傲不变,他只想将先祖交至他手上的铁剑门发扬光大。

然而铁剑门里反对之声却远比他想的还大,三院令他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他想这样也好,就暂时将自己的视线与全副心思由那人身边抽离。

他从来没怕过什么,从来没畏惧过什么,然而却在碰上了苏解容,初尝相思之后,所有担忧与患得患失,全都藏入了自己那颗不能坦然面对对方的心里。

一再一再地深陷,一再一再地无可自拔。

那日以后,陆誉甚至不敢和那人同床。

在无数难以成眠的夜里翻过身,见那人在自己身旁。明明只要伸出手便能触碰的距离,却让他胆怯。

于是,分房以后,苏解容与他渐行渐远。陆誉也越来越见不着他的人。

明明知道那人想要什么,但那人所想要的,却是白己永远无法给出的。

陆誉忍得很辛苦,他也好想能像当初那般亲密靠近,然而一旦过于接近,或许这好不容易筑起的一切,又要像海市蜃楼般逝去。

慢慢地,他忙于铁剑门的事务,苏解容越来越常对下人自嘲自己是铁剑门里可有可无的人物,偶尔在院子里遇见,擦肩而过的时刻对方也不再为自己停留。

他不知该怎么做。他既慌又乱,却只能站在那人背后,凝视那人的背影。

苏解容不知道他多想靠近他,只是......无法跨出那一步......

「那个人,绝不可能爱上男人。」死去的妹妹明白,陆誉也明白。

陆誉什么都可以给,名利权势、富贵荣华。然而可悲的是自己能给的,却是对方永不需要的。

秋末,苏解容在桌上留下张字条说是要回乡扫墓,甚至没知会任何一个人,便独自走了。铁剑门乌烟瘴气,他待不下去。

苏解容不知道陆誉也跟在他身后离开了铁剑门,骑着匹老驴一路走一路晃,偶尔兴起抓起笛子便吹起五音不全的曲调,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个个是摀耳逃开,甚至有人开口大骂,可苏解容不在乎,他甚至觉得有趣,大笑起来。

陆誉不知多久没见到他这么笑了,他不想打扰他的心情,站在这个男人的身后,远远地看着他。

千金公子,一笑千金。那些人不明白那是多难得的笑容,是他已经期盼许久的。

他们走入了一个大城,他看着苏解容叹、他看着苏解容笑,他看着苏解容愣愣停驻在月老庙前,盯着小贩摊上的一缕红线半晌,而后嗤笑一声走开。

那天,苏解容在酒肆饭馆里遇到个小乞儿。

乞儿浑身肮脏穿着破烂,奇怪的是一张脸干干净净。他趴在栏杆外望着苏解容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口水淌成了河。

苏解容好笑地朝那乞儿眨了眨眼,那乞儿微微歪了一下头,也眨了眨眼。

苏解容好奇问:「为什么你浑身脏兮兮的,可脸这么干净?」

乞儿开口了:「小哥哥说,脸擦干净,大爷们就会给小月东西吃!」

乞儿有着张粉粉嫩嫩的面颊,眉目秀巧圆润可爱,配上那开口声音如金玉清脆相击,一下子便让苏解容有了好感。

「你叫小月?」苏解容脸上神情忍不住柔和了起来。他很喜欢孩子,看着这般单纯无心机如同小兔子一般的孩子,他的心便软了。

乞儿点了点头,那双像是嵌了两颗黑色琉璃珠的眼睛看着稣解容,问道:「那大爷你会给小月东西吃吗?小月脸擦得很干净了!」

苏解容一笑,身形轻移,便将小月从栅栏外拎进了饭馆内坐好了。

苏解容摸摸小月的头,摸出了几只虱子,掐掉后说:「家里人呢?小哥哥呢?」

小月慢慢把一颗大包子塞进嘴里,哽了一下差点噎死,苏解容好整以暇地替他拍背,而后才听得小月含糊道:「小哥哥跟大哥哥都不见了。」

孩子原来是乞丐窝来的,问他几岁,一下子比五、一下子比六、一下子比七。本来有两个比较大的孩子会照顾他,可这些日子突然不见了,兴许是遭遇了不测。

苏解容不知怎么,看上这孩子的第一眼便觉得喜欢。

他的感觉向来很准,他想把这孩子带在身边。

这孩子生得好,心思又万番单纯。若是放任他在街上流浪行乞,或许会像他那两个突然失踪的哥哥一样,等不到长大便被人生生扼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