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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药师(31)

珍珠连连点头。

「爹,我还有事情,也得走了,珍珠姑娘就麻烦你代为照顾。」小春看看外头天色,已有些晚,遂道。

「小春你不留下来吗?爹好不容易才找着你!」罗绮大惊失色。

「我人就在这京城里,三天两头就会回来看你一看,爹你担心什么呢!」小春笑。

「那你住哪?告诉爹一下,也好让爹知道往哪里找你。」罗绮连忙问。

小春想了想,暂时还是别透露云倾那头的事,便说:「我暂时住在一个朋友家,至于在哪儿真的不好透露,怕给他带来麻烦。」

「你那朋友待你可好?住爹这里也成啊,爹能多照顾你些。」

「那人是生死之交,待我好得不得了,就是这样才不能随随便便就走了。反正儿子有空就会过来看你,爹你也别太担心。」

话说完,小春倒是一派潇洒地离开,留下他爹跟珍珠两个人不知如何是好地呆着,两两相望。

小春这时总算知道娘为什么不告诉他还有个爹了。

他爹这人潇洒阔气中带着王孙公子性,越想要的东西越是无法忍耐。当年想必也是爱煞了他娘亲,一时难忍便像绑他和绑珍珠一样,出手把人给劫回家。

娘虽然出身青楼,但只卖艺而不卖身,对达官贵人更不来逢迎谄媚那套,一身傲骨向来也只为知己者折腰。

像这样的娘吃了如此闷亏,还云英未嫁就生了个儿子,娘会让他去认这个爹,才真的有鬼。

呵,难怪、难怪!

至此,小春全都给想通了。他大笑着离开。

第二章

回端王府之前,小春在酒肆里坐了会儿,点了几盘菜,喝了几杯茶。

得空出来时他都会到这龙蛇混杂之处打探打探消息,和人搭搭台子,和那些江湖人士聊聊最近发生的大事。

「什么,绿柳山庄一夕间被夷为平地?」

「噢……庄主幸存……」

「咦,八大派连手围攻乌衣教?」

「噢……毒手谪仙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耶,四皇子离奇失踪,被怀疑和乌衣教有关?」

「噢……应该是我家那口子忘了把人放回去……我回去找找人关在哪里……」

「不不、在下只是在自言自语,在下这样的平民百姓哪可能知道四皇子在哪,兄台您听错了。」

在酒肆里和一群汉子厮混几个时辰,听得最近风波不断的江湖如何如何,大婚之际新娘子被乌衣教抢走的绿柳山庄庄主如何如何,兰罄又如何如何,确信该听的都听到了之后,小春才带了几个街对面那京城最有名的肉包子回端王府。

72

进门,当然还是没人拦他,他拿下人皮面具,咬着包子就往药房里走。

「大婚时去闹场,还抢了人家老婆,这事的确只有师兄做得出来。」小春喃喃念着,「不过抢人老婆做啥呢,难道抢回家生孩子?」

想着想着,小春自己也大笑起来。兰罄心里只有云倾来着,不可能的!

入了药房,看了看灶上小火熬着的药糊也大概快好了,小春拿出一件染有他血的破碎衣裳,挑了几处没沾尘土脏污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用剪子剪了,把那几块血衣扔进锅里一起熬。

跟着再跑到后头堆药的柜子里东翻西找,找着了好东西,笑嘻嘻地抓了几只又肥又大的,扔进锅子里。

「你在做什么?」

云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春见他突然站在自己身旁低头往锅里望去,吓得嘴一张,包子就这么往下掉。

云倾伸手接住包子,省得这颗被咬了一口的肉包毁了他整锅的药。

「你怎么走路都没声的!」小春鬼叫鬼叫的。

奶奶的,他胆子可小了,要多吓几次,被吓出他爹那样的心疾可怎么办!

「也不知你在想什么,魂都不在身上,连我进来也没听见。」云倾哼了声。

云倾拿着勺子往锅里捞了捞,捞出几片残破碎布。

「这是什么?」云倾问。

「衣服啰!」小春把包子拿了回来,咬了口,含糊地说。

「我当然知道这是衣服,我问的是你加衣服进锅里熬做什么?」

小春顿了顿,抬了抬眼呐呐地说:「就……你也知道我是药人啊……药人连放个屁寻常人闻了都会精神百倍……血又为精气之源……对你而言是最补的……」

云倾突然想起那日遇袭之后小春换下的血衣,他本来要往马车外丢的,谁知却让小春抢了回去。

云倾又看了看小春脚下那坨又黑又脏,脏得根本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布衣裳,一张雪白的脸顿时青了青,声音提高不少,都抖了起来:「你居然敢让我吃这种脏东西!」

「呃……我有小心挑没很脏的剪下去熬了的……其实煮一煮味道根本没有差别……你闻不出来的……」小春陪笑道,「更何况药人的血真的很补,浪费了不好啊!」

云倾额上青筋明显,看来都快爆了,他气得把勺子扔回锅里,一双眼冷冷的往小春瞟,却在这时,发现噗噗冒着浓稠泡泡的药汁滚了滚,浮出了一只四脚朝天、舌头吐出、翻了白肚的大蛤蟆。

云倾的眼睛瞬间「噔」地瞪得比铜铃还大。

浮出一只之后,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跟着浮了起来,只只是死状凄惨样貌骇人,看得云倾差点没吐出来。

「你让我吃这种东西?!」云倾振袖一挥,顿时一阵劲气发出,整个烧得炙热的陶锅应声碎裂,药全数洒了出来。

「唉呀!」小春被喷出的药汁烫到,疼得不停地上下猛跳。

云倾哼了声,转身离去:「与其吃这种丑陋无比的东西解毒,我不如毒发身亡得好!」

「唉、云倾、云倾你别走啊!」小春一边跳一边朝云倾迅速离去的背影喊着,「这是我好不容易叫人找来的千年蛤蟆王啊,怎么说也是百年难得一见,十分珍贵的啊,你别发脾气了!更何况死都死了,药也熬了,你怎么狠心叫他们死的不明咧,好歹也先尝个一口试试啊!」

「你再敢在我药里乱放那些东西,下一次我就真叫你死的不明不白!」云倾气得回头向小春大吼。

「唉……」小春叹了口气,「可就只有这些剧毒无比的毒物才能克得师兄那些雪蜘蛛、五彩蜈蚣和乱七八糟凶猛得不得了的毒啊……以毒攻毒……而且越丑的才越毒你不知道吗?别这么挑了行不……」

之前在乌衣教被大师兄强喂月半弯时,那颗药小春好不容易吐了,也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经过这些日子反复钻研思索后,发觉只有兵行险招以毒制毒,才有可能完全化解云倾体内的毒性。

但云倾这好洁之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要他把虾蟆王吞下肚,简直和要他十年不许沐浴浑身脏兮兮的一样困难。

看来以后用来熬药的药材得先拿菜刀剁到面目全非才行下锅了。

73

小春转头看了眼后头那些放在药柜里头,更不能拿出来让云倾看到的斑斓蛇鼠和丑不啦叽的毒虫,无奈地想着。

美人有令,出了这寝宫再回来,没洗个干干净净不许近他身。

小春乖乖的沐浴净身完后,服侍云倾吃药,这才滚上床去准备就寝。

「你今天上哪儿去了?」

小春正往床铺里头爬时,云倾突然发声问道。

「噢……嗯……去了那个……湮波楼……」小春躺下盖好被子,翻过身去面对墙壁,嗫嚅地道。

「转过来!」云倾说。

「噢……」小春乖乖转过身去。一躺好,咫尺之距便是云倾天仙似的脸蛋,小春迷懵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又露出傻笑来。

「你去妓院干什么?」

云倾一对亮澄澄的眸子盯着小春看,里头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似乎就能直接看入云倾的心底,小春望啊望地,真是喜欢煞这对冰清玉眸了。

「发什么愣,快回答我的问题。」云倾一巴掌呼上小春的脸蛋,但却只是轻轻落下。

只是清脆的巴掌声不响也不亮,甩起来小小声的,说是轻抚还差不多。

「唉,「小春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说到湮波楼我倒还没问你,你派人跟着我是什么意思?」

「我……」云倾没料小春会理直气壮地反问,一时语塞堵住了,竟答不出话来。

「我得先问问清楚,我来你这里,是作客还是当犯人的?你把我放在哪个位置上、置我于何地?我是不是每回出门都得让你的人跟着,去哪儿回来了都得让你知道?」小春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

「……」云倾垂眸,淡淡地道,「京城不比其他地方。」

「所以一定得几个穿白衣的整日跟着?」小春又道,「那你说是他们武功高还是我武功高,要真和什么厉害的角色打起来我死一次他们得死几次?再者,我如果不想让人跟,你派多少也是会像今日那俩人一样,昏在湮波楼口让人抬回来。」

「……」云倾不语。

「不说话了?」小春偏头问。

「随你。」云倾哼了声。

「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放心我的,我可真的不懂了。」小春疑惑地说,「不就是出个门透透气,有什么好派人跟的?我既然答应替你做解药就不会食言,每回出门也都在你服药之前回来,你到底还不放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