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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药师(65)

「随你。」云倾还是冷冷淡淡地。

小春拉开了门,那寒山派的韩寒就站在门口等着。门开时挟着风,小春身上散出的殊香在厢房内蒸腾一夜一日,此时也一道涌了出来。

韩寒不禁疑惑道:「你房里什么味这么香?」

「香?哪香了?」小春脑袋胡乱转了转,随口说道,「是我家云倾身上的午味吧,你晓得,所谓美人就是肤若凝脂、气若幽兰、体带清香、令我忘餐……」

云倾冷眼看着小春朝他人走去,嘴里噼里啪啦地说了一连串的话,心里就不舒服了。这厮向来爱胡混、爱热闹,人家两只脚,他倒像有六只,还多生了对翅膀整天转不停地就不肯停下来。

明明勾月就上了,被人一邀,便连谁这时辰该吃药也忘了。

手一挥,不悦地射出两道梅花针。小春都还没说完就嗷嗷叫了声,面容悲惨的将针拨起扔掉,揉着伤处,嘴里喊:「不说了!」

云倾哼了声。

见着小春随那脸都黑掉的韩寒出了门去,厢房里突然变得寂静,云倾一个人屈膝靠着床柱坐回床沿之上,静静地凝视着手腕上那只玉环,也不说话了。

小春昏睡时,他已经捎信回京要人寻找宁王下落,要是宁王真的没死,小春应该会高兴才是。

翻着包袱里头的东西,云倾默默凝视着。

小春走了,房里怎么立刻安静得叫人讨厌。

把玩着那个竹圈圈,他想着,倘若如此,还不如小春一直昏睡下去得好。至少他还看得到他的脸,听得到他吵死人的呼噜声。

「云倾。」突然,本来已经离开了的小春又从门后探头,喊了声。

云倾猛地转头,只见那人含笑的桃花眼盈盈朝他望,手里端着盘又大又白的肉包子,还拿了壶溢关清香的上等香敬,气吁吁的往房里跑了进来。

「掌柜地说这是城里最有名的包子铺做的大王肉包子,皮嫩馅多,好吃得不得了,一天只卖五十个的。掌柜亲自去买,也才买到这六颗,我知道你喜欢吃包子,立刻就给抢回来了。他们一个都没,我全给你。」

小春乐颠颠的将盛包子的盘子往床上一放,跟着又掏出花瓶取了药,轻轻地塞到云倾嘴里,跟着倒了茶,吹了吹,等茶凉了才给云倾喝下。

「我不爱吃包子。」云倾将目光撇开,气还没消。

「我晓得,是包子看起来白嘛!」就像端王府里布置摆设一样,白的,看起来不脏,不是喜欢,但勉强还能接受。

小春眨了眨眼,笑着朝云倾嘴上狠狠亲了下,发出响亮的声响,「我等会儿就回来,你等我?」

「……」云倾顿了顿,才勉为其难地应了声,「嗯。」

听得美人点头了,小春这才风一般地又跑了出去。

云倾随着小春走出门外,只见小春人才绕到厢房长廊上,楼梯明明便在不远处,却纵身一跃由楼上路了下去,身影轻盈落在大堂之上。

这么从天而降,吓着了正从他下方端着菜经过的店小二,小二整个人跳起来,手里的盘子「哐啷啷」地全给砸了,里头的菜也全给翻了出来。

小春和店小二一样也吓了一大跳,他连忙笑着赔不是,小二气得不得了,穆襄则走出来替小春打圆场。

昨夜那帮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几个人特意留下来等小春醒,打算好好谢他。周围来来往往的陌生过客对小春指指点点的,小春只瞧了那些人一眼,也不理会,随后径自寻位子入了座。

这人,向来是这样的。在乎的,便在乎得不得了;不在乎的,便没兴致理会。

云倾突然庆幸自己是小春眼里存在的那个人,小春心里有他,而且十分在乎他。他幸好在小春心里不是飞天蝙蝠那类人,若是被不屑一顾,那他,绝对无法忍受。

胸口激起了阵阵刺痛,忽然如被一道钝刃斩过般,云倾痛得冷颤不停,汗水由额际冒了出来。

他握紧木栅栏的手「啪」地声扣得太猛,栅栏一角顿时碎成木屑,轻轻地掉落下来。

云倾呼吸变得急促而深长,他捂着胸口,往长廊尽头走去,而不是回到厢房里。

开始发作了……月半弯的余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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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因为小春离开,而将药瓶扔入莲花池里延误服药时机后起,每隔几日,便会有像这样纵使服下解药,亦无法化解月半詑毒性的时刻。

云倾颠颠倒倒地挣扎着欲离开客栈,也远远离开小春。

他不能让小春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

压抑着体内如翻天巨浪打来的痛楚,云倾强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往客栈后院的花圃里走去,直到受不了这撕心裂肺的剧痛,整个人摔倒在泥地之上。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缎子制成,滚着银边的靴子,他只见一个人穿过。

云倾抬起了头,对上那双上挑的邪魅媚眼。

「兰……罄……」气息紊乱的他,断断续续地道。

忽而,那又媚眼的主人绽起了妖艳惑人的笑容。他在云倾面前蹲了下来,指尖轻轻挑起云倾下巴,用让人听了骨头都会酥麻的嗓音缓缓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东方……云倾……」

云倾使尽所有气力,挥开了兰罄轻佻的手,被这人一碰,他直欲作哎呕。

兰罄又是一笑,猛地拉起云倾的衣襟将他带起,而后深深凝视着云倾,若有所思地望着。

「混帐……」云倾眯起眼,暗自以内力强压体内剧毒,将真气聚于常中朝兰罄发出。

兰罄轻而易举地抓住云倾手腕,手指扣住他的脉门,半晌之后缓缓笑开了来。

「啧啧啧,看来我那师弟出不过尔尔。」兰罄轻声在云倾耳边说,「你毒发了,毒血逆行五脏六腑渗入四肢百骸、周身大穴。你完了,再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说着说着,原本好好的兰罄突然露出了古怪的表,神情一,如同狠狠被烫着般地缩回手让云倾摔回地上,双眼茫然地看着浑身不停出冷汗的云倾。

「除非……除非有药人血……」兰罄喃喃地说,「如今世上,只有药人血能救你得了你了……」

「我绝不会让赵小春救我!」云倾拼了命地喊道。

兰罄 突地皱起眉,拼命摇头,用手掌拍着额间:「对、没错,赵小春……只有赵小春还能救人……是啊,不能让他救你……」

忽然兰罄再度抬起头来,大吼着:「赵小春你在哪里……出来……我要杀了你……」

「你……杀不了他……」云倾喘息着,冷冷笑道。

「我怎么可能杀不了他!」兰罄目露凶光,低头望住云倾。

云倾只是冷笑,他明白,就兰罄不明白。

对兰罄而言,赵小春这三个字,并不是只师弟这么简单。

他明白,那个人,容易让人失了心。

就兰罄不明白。

气海一阵激荡,云倾唇间溢出了些许鲜血。

「我怎么可能杀不了他……」兰罄的眼神却越来越茫然了。

「飞天蝙蝠现在给关在府衙大牢里,有人跟过去看着了,大伙儿正在想该怎么惩治这恶贼才好。」

客栈大堂里,两个桌子并起来的方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色,大胡子喝着酒,顺手也替小春倒了杯。

「不不不,我喝茶成了!」小春连忙道。

「没错,这小醉鬼不能喝酒!」韩寒也说,「他上回喝酒,整整醉了七天七夜,他那师兄为了抓群鸽子几乎把整座客栈毁了,他醉醺醺地跑来要我和穆襄替他逮人,没想到他师兄看起来傻傻的,武功却厉害非常,半个平城几乎都快弄翻了,好不容易才制服他让他服药睡了下来!」

「不是说那魔教三大护法搞的?」大胡子可惊讶了。

「三、大、护、法……」韩寒指了自己,再指穆襄和小春。

「那是以讹传讹,误传了。」穆襄摇了摇头,苦笑。

「我那时喝醉了,什么也不记得。不过我听来的倒是和你这版不一样,我听到的是寒山派和写意山庄俩个小兔崽子单挑魔教护法,结果打了个重伤不治。」小春瞟了瞟寒山派那个韩寒,没个正经地说道。三大护法这版和他之前听的不同,他料想必又是新的说法。

「你这小子!」韩寒拍桌站起。

「怎么!」小春也跟着站了起来。

「别以为你救过我,就能如此嚣张!」韩寒要怒了。他这寒山派少主从来就是人人吹棒的,可每次遇着这姓赵的小子就拿他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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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晓得我救过你吗?对救命恩人这种态度?」小春挑眉道,「是不是错解了你,让你错失机会,所以你怀恨……」

韩寒赶忙捂住小春那张爱胡说八道的嘴,面红耳赤地拉住他在他耳边低声道:「姓越的,你答应过我不说的!」

「嗯?」小春疑惑。

「那两张人皮面具!」韩寒压低声音恨恨地道,「醉鬼!」

「哦……」小春会意,窃笑起来。原来在他们初遇之时就已经发生过什么事,他抓着了韩寒的小辫子,这人才拿那两张价值不菲的人皮面具当封口费啊!

穆襄和大胡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韩寒低头不语,小春则是一径地笑。

大胡子的小侄子用筷子指了指烤鸭说:「那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