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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微笑(出书版)(7)

「干嘛一定得赶我走?」奕铃不悦地噘着小嘴,低头玩弄着奕时的手指。

「我说过很多遍,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人家想留在这里照顾时嘛!不然你让时跟我一起去。」一点也没有把屁股由椅上挪开的意思,她仍在做最后挣扎。

「时得留在医院继续治疗,不许讨价还价!」拿着报纸敲了姐姐的头,奕然示意优致宁将她拖走。

优致宁会意地点头,往前架住奕铃,将她由椅子上垃起来,「司机在楼下等很久了,铃!」

「不要啦!时,我不想跟你分开啦!」情急之下她急忙紧握住奕时的手。

结果优致宁奋力一拉虽然挪动了奕铃,却也差点将病榻上的奕时扯下床。

「哇啊!」见状,优致宁大叫。

奕然大吃一惊,连忙把奕铃的手掰开;奕时则因为这么巨大的拉力而牵动了伤口,整张脸刷地变得惨白,但他也没喊疼,只是痛苦地咬着牙硬撑。

「铃,你这次就听我的行不行?」

原本漾在嘴边的笑容瞬间消失,奕然将无法宣泄的愤怒,一拳击在姐姐身后的白墙上,随之水泥墙??几声居然龟裂开来。

所有人都吓慢了眼,屏住气息一声也不敢吭。尤其是拳头就落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奕铃,冷汗大粒小粒直冒,整个人都傻了。

「乖,忍耐一下,过一阵子就可以回来和时一起住了。到时候不论你们是要一起睡觉还是洗澡我都不会管你们。」打裂墙壁的那只手轻轻拍着奕铃如花的脸庞,怒气发泄了点,笑容又再度回到奕然的脸上。

现在心情好多了。

「睡觉、洗澡!?」这两个词听在优致宁耳里让她感到一阵晕眩,奕家大姐收养这个小孩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啊?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亲爱的,我看我和大姐先走了。」和她英俊非凡,耍起狠来没人能比的达令道别,但优致宁脑中仍盘旋着奕时和铃大姐一起洗澡的画面。

唉,谁教他是人家的小孩呢?改天也去捡一个来养吧!

完全呆住的奕铃在意识尚未恢复之前,毫无抵抗能力地任由优致宁将她往病房外拖去。

这个弟弟真是太可怕了,任何迹象也看不出就奕然发作,平常那副平易近人、温文儒雅的形象简直是用来骗人的!

等到病房里剩下奕时和他两人,奕然才满意地拿起刚买的报纸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翻阅,姐姐的事交给优致宁打点他就安心多了。

「那个……」奕时用虚弱的声音间着:「阿然……铃要去哪里?」

「到朋友家去住几天。」埋首于报纸中的奕然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个中原因太过繁琐,他不想让奕时知道太多。

「那天来家里的那个男人……」

「铃以前的情人,不过现在没关系了。」

「你没怎样吧?」

「我?」奕然抬头望着奕时。他没事啊!被怎样了的是那个男人吧!

「嗯!」奕时有些困难地点头,「你也来医院,没受伤吧?」

自己在负伤倒地后就意识不清,记不得任何事了。刚刚铃的情况看来良好,虽然嘴角的瘀青仍清晰可见,但整个人精神好得不得了,应该无大碍;于是,他便将注意力转向待在床边的奕然,以为他是受伤了才会留在医院里。

「啊!」奕然会意地笑了笑,将手伸入奕时睡得蓬乱的褐发里拨弄,「因为我要和铃轮流照顾你呀!」

奕时的双眸瞪得大大的,但随即又低下头去,心中有一股暖流徐徐流过。

遇见铃之而,他简直不敢妄想有人能这么对他,让他可以吃饱穿暖,最重要的是得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安心休养吧,别想太多了。照顾你是应该的,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奕时的伤,奕然觉得自己也有责任;若不是睡胡涂了,怎会让人闯进家里打伤了他?

「对不起!」歉于带来麻烦,奕时愧疚着。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拍拍他的头,奕然一点也不认为奕时有何过错。

他漾着笑折好手中阅毕的报纸,将脸凑近奕时。

「那个……」奕时将话题绕到另一件他十分重视的事情上,「刚刚带走铃的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吗?」她那句叫得极为自然的「亲爱的」让奕时有些许介怀。

奕然突地一愣,甚至惊愕过度而松开手中的报纸滑落至地面。

奕时的神情变得十分奇怪,他别扭的样子让奕然感到不太对劲。从以前他就觉得奕时似乎对他怀着某种异样情绪,但他总是刻意忽略,视而不见。

「致宁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和她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无论是谁,只要她看得顺眼,她就叫对方亲爱的,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不用在意。」

「不,我没有在意!」他不敢看奕然的眼睛。奕然的双眸如同阳光下的湖水般澄净明亮,在他面前,奕时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虚正在不断地扩大。

「是吗?那就好。」干笑两声,奕然弯下身拾起掉落地面的报纸。

奕时的脸上明明就写满着:我介意、我介意、我非常的介意。

正当他无可奈何地抬起报纸,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向奕时进一步解释他和优致宁的关系时,抬头却发现墙角的电源插座有异,一边的螺丝因末上紧而松脱。

他突然想起那日慌张地由奕时的病房离去的护士和她仓皇的神情,这让奕然的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待在优致宁公司的期间,他向那群保镖们学习到许多知识,包括电源插座内最容易藏匿平常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东西。

「阿然?」

奕时见他不发一语地朝墙角走去,而后蹲下来取出身上的万用小刀将电源插座外壳拆下,并将手指探进内部摸索,不久便拉扯出一条前端为圆球状、后面接着电线的黑色不明物体。

证实自己疑心之事后,奕然立刻取出行动电话拨号,没多久,对方在铃声响第二回时接起。

(谁?)优致宁甜美柔细的声调传来。

「你们到哪儿了?」他一把捏碎那黑色物体,不费吹灰之力。

(刚到医院大厅,干嘛?)

「时的房里发现窃听器,你们尽快离开。」时间不多了。

(啥?不会吧!)优致宁的叫声传来,(我们刚刚还谈了海洛英的事,我……)

突然间,奕然失去了对方的讯息,手机中传来嘟嘟的声响让他脸色一沉,于是他立刻向奕时交代了声:「你待在这里别乱跑,我到楼下看看就回来。」

「发生了什么事?」奕然的神色凝重,他从未看过他那样的神情。恐惧顿时在奕时的心中扩散开来,侵袭每个细胞。

奕然没有回答奕时的问题,拉开房门就往外跑去;心慌与不安交杂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浮现心头,感觉的名字就叫「失去」。

***

枪响回荡在医院大厅,此起彼落的尖叫声和逃窜的人群让奕然的脑子瞬间停止了运转。

他无力地伫立在大厅手扶梯前,望着血不断地出奕铃的胸口涌出,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衫;她面对着他,那张血色迅速退去的苍白容颜上,笑容似有若无地浮现。

在她倒地之前,眼也不眨地瞅着开枪射杀她的男人。眼神中没有埋怨、没有憎恨,只有遗憾。

自当初遇见他的第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她多么希望他能再多爱她一点点,如果有多一点的幸福,再苦的路她也会陪着这个男人走下去;只不过,他的爱给了太多人,让所有的渴望成空。

在她倒地之前,她走近男人身边,给他一个带着血味的深吻。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失去爱他的心,只是心凉了、冷了、死了,所以强迫自己假装遗忘来逃避生不如死的痛苦。

「对不起……」抚着他深陷的双颊,眼泪一滴一滴不由自主地滑落。奕铃微微地扬起唇角注视着她所爱的人,「原谅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我实在无法忍受……忍受你忽视我的存在。」

「为什么?」管净桦突然间茫然了。她应该憎恨他不是吗?方才他拿着枪对准她胸口射出的那一刻根本没有丝毫犹疑,但却在她最后的吻中,报复的心乱了。

是她害他过着颠沛流离、受人唾弃的日子,她应该为自己的罪行纤悔;只是为何她苦涩的笑让他动摇,那含情的眼眸、如往昔炽热地烫触着他的心。

「为什么?因为……我爱你啊!」

口中呕出大量的鲜血,但她并不觉得特别疼,比起当初被他践踏,现在这样子好多了,至少他的心、他的意,此刻全停留在她的身上。

深藏在角落的是她早已歪斜扭曲的爱情,如同自己当初所计画好的,她的死对这个男人而言,将让他永永远远无法忘记她。

管净桦因为奕铃这句话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整个人茫然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现在还爱着他,他以为她该是恨着他的,就犹如他每日每夜、睁眼闭眼就想着该以怎样的方式了结她的性命一般……

但对她而言,只有死亡能使她从爱情的牢笼中得到解脱。

合上双眼,倒在男人脚边的奕铃终于自由了,而男人的心却再地无法由她身上离开。

「铃!」泪水迷蒙了优致宁的双眼,前一刻还有说有笑地和她聊天的人,下一刻却躺卧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