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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179)+番外

“别人家的女婿,远的不说,就说秦探花,人家也是做女婿的,你看看人家,与岳家多么亲近,我在宫里都有所耳闻,大半个京城都说景川侯好眼光,纵秦探花出寻平常了些,但知道上进,人也懂事,岳家岂有不喜欢的。咱们家的公主,千金贵女下嫁,驸马便是一品都尉的爵位,驸马这些年,是讨过陛下开心,还是讨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开心?就是六郎他们这些大小舅子说起来,哪个与驸马相近呢?外头那些酸生,就会说礼法说大道理,有什么用?过日子,得自己过得香甜才行。”

景安帝听了爱妃这一通劝,叹道,“朕当年,是想着与柳王妃的情分,况德妃与恭侯府颇有渊源,此方赐婚,如今看来,委实是赐错了。”

“陛下也是好意。况也是恭侯世子不争气,有什么法子呢。总不能让咱家公主受一辈子委屈。”裴贵妃道,“明儿个陛下去太后那里请安,就让大公主出来吧。她这心里,委实很记挂陛下。”

“她会记挂朕?”

“做父母的,有哪个拗得过儿女?大公主的性子,是执拗了些。只要她知错,也就算了吧。”

景安帝叹道,“这虽不是要命的罪过,若不惩处,难堵悠悠之口。”

“训斥公主几句便是。”

景安帝闭了闭眼睛,没说话。

不过,第二天去慈恩宫,大公主终于肯请罪认错,给了她爹一个台阶下。

裴贵妃忙扶了大公主起身,让她坐在太后身畔,笑道,“咱们自家人说自家事,这总算是好了的。”

平皇后也在一畔道,“公主能明白,再好不过。”心下却很有几分不悦,不论是李镜进宫特意向裴贵妃请安,还是裴贵妃一手安排大公主认错之事,平皇后都颇是不快。

只是,裴贵妃毕竟是裴太后的亲侄女,平皇后但有不悦,也是不露分毫的。

景安帝看着这个长女,深觉这就是上辈子的冤家,景安帝问,“你这事,打算如何收场?”

大公主很是干脆,“我与驸马和离。”

景安帝深吸了口气,道,“此事一出,也唯有和离一途。”

大公主没想到和离得这般容易,她起身行一礼,道,“谢父皇成全。”

景安帝道,“那小子要怎么办?”

大公主坦坦荡荡,“儿臣青春老大,和离之后,还得烦父皇赐婚。”

景安帝真能长女这老厚脸皮震惊住了,景安帝怒道,“朕没那个脸皮给你们赐婚!”

大公主道,“那将来外孙问您,他父亲是谁,您如何回答呢?”

这下子,非但景安帝,便是裴太后都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公主,更不必提平皇后、裴贵妃二人,早被大公主这等坦率直言给惊的合不拢嘴了。景安帝怒道,“那是你的事!谁让你做出这种——”景安帝忍了三忍,才没说出难听的话!

裴贵妃连忙劝道,“陛下,切莫动怒,还是先让公主与驸马和离,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她可真是吓死了,大公主怎么能这般理所当然的要求与那小子成亲啊!

若陛下当真赐婚,朝中还不得沸反盈天!

景安帝给大公主一句话,“你要是还想做公主,这孩子,毕竟皇家血脉,可以留着!但朕永远不会为你与那小子赐婚!”

大公主心说:原也没想今天办成,先保住张将军的性命再说。

第165章 大公主事件之小狗腿~

对于长女之事, 景安帝心中其实是有数的,他做二十年皇帝了, 其实,这事主要是生气,伤脸, 要说难办也没有多难办。

不过, 景安帝还是借此看一看几个皇子的意见。

大皇子早得平皇后嘱咐, 平皇后的话,“阿镜与秦探花颇为大公主劳碌, 如今看你父皇的意思,毕竟还是父女情深。”

大皇子身为嫡长子, 不论政治立场,就单论自身, 他对大公主这事当真是厌恶的紧。在大皇子看来, 大公主简直是不配公主之位。哪儿有这样的, 堂堂公主,千金贵女, 竟然做出偷人的事, 还怀了孽种!要是大皇子来处置,必要打掉公主腹中孩子,再叫公主出家,方是干净的。这并不是清流的看法, 这就是大皇子自己的看法, 因为, 在大皇子看来,大公主此举,委实是令整个皇室蒙羞,以后二公主三公主还怎么嫁?叫外臣如何议论皇家!

不过,大皇子终归要考虑到他爹的意思,毕竟,现在还轮不到他当家,也轮不到他处置大公主。景安帝问几个儿子,自然是大皇子先答,大皇子道,“大妹妹这事,已然如此,她再有不是,终归是咱们家的人。只是,清流那里不停上本,这事若没个妥当解决方式,清流怕是不能罢休的,于物议,亦是有碍。”

景安帝问,“依你说,什么是妥当的解决方式?”

大皇子道,“若是大妹妹肯悔过,把那姓张的斩首,大妹妹请罪也就罢了。若是大妹妹仍是记挂那姓张的,他一奴婢之子有何要紧,主要是大妹妹性子执拗,贸然杀了,怕大妹妹受不住。要不,就先流到外地去,流言也好平息。”

景安帝问二皇子,二皇子素来是跟着大皇子走的,景安帝听他基本上是把大皇子的话重复了一遍,实觉听说他说话是浪费时间。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便问三皇子。

三皇子一向与大皇子不对付,故而,当头第一句便是,“也不是什么杀头的罪过。是,这事儿是大姐姐的不是,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和离就是。”

大皇子忍不住道,“这,这还不严重?”

三皇子道,“就是有些脸面上不大好看,又没杀人放火。”

大皇子很有嫡长子的责任心,道,“总不能对物议置之不理。”

三皇子无所谓,“还是先说大姐姐吧,物议搁搁后。”

听这俩儿子拌了几句嘴,景安帝摆摆手,“行了,你俩的意思朕都明白了,闭嘴吧。”问老四老五,这俩的意见,基本就是大哥和三哥意见的总结,景安帝没准备问六皇子,不过,看六皇子那跃跃欲试的小眼神,景安帝问,“六郎,你有什么好法子没?”

六皇子很干脆,“没!”

没法子,你那么跃跃欲试个啥!

六皇子是晚上悄悄跟父亲说的,六皇子道,“父皇,愉叔祖是宗正,你把事推给愉叔祖,愉叔祖早叫秦探花收买通啦。这样,愉叔祖肯定向着大姐姐的。”

景安帝道,“唉哟,你消息还挺灵通啊。”

“三哥跟我说的,秦探花给愉叔祖送了两大车桔子,愉叔祖特别爱吃桔子。”六皇子别看人小,很有些精明伶俐的模样。

景安帝忍不住一乐,这些天因心烦大公主之事,没再宣召秦凤仪,但朝中这些臣子,还就是秦凤仪有良心,不必说就知道帮着君上分忧,没算没白疼他一场。

景安帝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秦凤仪还将为他解决一场大麻烦,这场麻烦,也直接导致了舆论的大扭转。

大公主年下暴出丑闻,甭看秦凤仪李镜夫妻是成天不得闲的为大公主奔走,皇家也因着大公主之事没过个好年。外头更是风言风语无数,但说起来,也不过是几日间的是非。

景安帝嫌御史聒噪,干脆罢了几日早朝,但上元节的大朝会是必然要去的。

景安帝也做足了心理准备,先前还与大公主真正谈了一回。

大公主也不是一味死犟的人,只父女二人时,大公主也说了不少心里话。说起这些年过得日子,大公主真是伤感,“父皇觉着是降恩于柳家,他们说不得以为就是娶了旧时奴婢之女。我何尝没有想过要与驸马好生过日子,我嫁过去还未满一年,先是婢女生下庶长子。不说公主下嫁,就是寻常公门侯府,谁家会这样?您哪里知道驸马那不成器的样儿,他是有文才,还是有武功?别人什么都没有,还会学个安生,他呢!恭侯夫人,一有事就过来与我说当初母妃承了他家天大恩情如何如何!难不成,他家的爵位是白得的!我这也是一辈子,父皇为我想一想,我为什么要跟这种男人过一辈子啊!”大公主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景安帝听得既心疼又生气,道,“那你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你这事一出,都是你没理了。”

“驸马什么样,父皇难道看不到?烂泥扶不上墙,他但凡有一样好处,我也能凑合着过。父皇你说,他有什么好处?”

景安帝,嗯,景安帝也说不大出来。

景安帝道,“那你也不该瞒着有孕之事?”

“我要不瞒着,父皇你自是无碍,可说不得就得有人叫我顾及皇家面子舍去孩儿,我哪里舍得!”

景安帝气道,“那姓张的小子,如何般配得你!”找也是找个好的啊!这是什么眼神,竟找个奴婢之子!

大公主道,“这些侯府豪门,嫁了一回,我也看透了。我要嫁的,起码有个男人样!不然,再有出身,我也不愿意。”

景安帝很有些怀疑,问她,“你俩是不是早就有意了?”

“要说没有,父皇你定是不信。可你父皇你也问过我身边侍女了,我们就是那次喝醉了……”

“要是你与别人喝醉,也会如此?”

“我与张大哥也是自小相识的。”

景安帝想了又想,委实是为难,想着闺女虽可恨,却也有可怜之处,景安帝道,“我与你实说,和离这事容易,虽则当初是朕赐的婚,可你们实在过不到一处,也便罢了。但要给你与那张姓小子赐婚,千难万难。不是朕如何狠心,你们若是没孩子,叫他出去建些功业回来,顺理成章,也便罢了。可如今有孩子,满朝盯着这事,朕若赐婚,太违情理。对恭侯府,也太不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