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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298)+番外

马公公心说,你媳妇啥都抖出来了!不过,马公公仍是一幅平平静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模样,安慰秦凤仪道,“殿下先吃饭吧,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饭哪。”

秦凤仪一声长叹,嘀咕道,“要是我媳妇误会我,可就惨了。你说,陛下这样聪明的人,随便一想也知道我这是中了别人的圈套啊!能入我眼的女人,要不就是我媳妇那种,比我聪明的。要不,就是比我好看的。瞧瞧刚刚那女人,她占那样啊?她还要撞头自杀,我还想自杀呢,我这样的相貌,多少女人肖想我都没成哪,结果,叫她毁我清白……”

马公公听秦凤仪嘀咕这些“自杀”不“自杀”的话,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道,“殿下,您这样的明白人,可得想开些啊。”

“我有什么想不开的,我才不死哪,我要是死了,岂不是更叫人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了。”秦凤仪拿起勺子,刚要舀一勺狮子头,忽而对马公公道,“老马,你可得跟陛下说,把我保护好了。说不得这是个连环套,倘他们见陛下信我清白,说不得还要暗下黑手呐。”

马公公连忙道,“殿下只管放心,您在这里,断然无事的。”

出这么大事,秦凤仪也挺有胃口,他在宫宴本就没吃多少,又受此惊吓,体内能量储存过少,竟一下子把马公公送来的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方罢了。待秦凤仪用过饭食,马公公令人抬走小饭桌,又有人送上温水巾帕,供秦凤仪洗漱,之后,还有一身常服,可供换衣。之后,马公公方告辞而去。

而秦凤仪,在用过宵夜,洗漱之后,心下暗自思量,若是陛下仍在恼我,断不会令马公公过来给我送吃的,还有这些人服侍于我。这般一想,秦凤仪也便安心睡了。

同样睡的很好的,便是李镜与儿子阿阳了。

阿阳没见着他爹,其实有些不习惯,只是李镜哄了哄他,阿阳每晚一便后,也就乖乖的睡了。至于李镜,雷就是她放的,有放雷的心里素质,谁睡不好,她也能睡得好。

故而,这一夜,睡得最好的,反是处在风暴中心的一家三口了。

第259章 一拳

今夜, 诸多权贵自然无眠。

这其间, 不仅仅是与皇家联系紧密的众人,还包括清流重臣。

天哪, 清流们都惊呆了——

哪怕见多识广如郑老尚书, 出宫后硬是没有直接回自己家, 而是令轿夫去了方阁老那里, 去方阁老那里打听情况。郑老尚书的思路很简单,秦凤仪之所以能从扬州到京城,能在春闱中有所斩获,这其中,出力最大的莫过于秦凤仪的恩师——方阁老大人!

纵使如今也做到了内阁首辅, 但,身为方阁老的后辈, 此时此刻, 郑老尚书的心里还是对这位老前辈升起了深深的敬意。

太厉害了——

方阁老致仕后说回老家,回老家四年教出了一位状元一位探花,这在仕林中已是传为经典美谈。但,更厉害的是, 这位老大人, 他, 他, 他教导的探花郎竟然还别有身份——很有可能是陛下的元配嫡子!

郑老尚书于公于私,都要去这位老前辈那里拜访才行啊。

于是,郑老尚书便去了。

方阁老原还奇怪, 这会儿天色有些晚了,郑老尚书来做甚?

但,能让郑老尚书亲自前来的,自然不是小事。

方阁老原想着,今日中秋佳宴,宫中自然有宫宴的,大儿子方大老爷也在宫宴名单之内,只是,方大老爷的官阶要在偏殿了。此时此刻,大儿子还没回来,倒是内阁首辅先到了,方阁老稍一思量,便明白: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只是,凭方阁老的脑袋,也没料到竟是出了这样的大事。

待郑老尚书把事说完,方阁老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郑老尚书看方阁老久久不言,不禁道,“老相爷,这,这凤殿下的事,您老人家怎么看?”郑老尚书没好问“您老人家是不是早便知晓凤殿下身份”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即便问了,方阁老也定是“不知道”的,既如此,何必要问。郑老尚书直接问方阁老的意思。

方阁老沉默良久,方道,“咱们是老交情了,想必郑相也知道,当年,请旨册平娘娘为皇后的折子,还是我先上的。”

依郑老尚书多年的眼力,竟看不出方阁老此时的心思,但,方阁老此话一出,郑老尚书不禁为先时疑方阁老之事心生惭愧,不为别个,单凭这一样,方阁老便不可能早知秦凤仪身世。是啊,当年请册平皇后为正宫的奏章,还是方阁老先上了。

郑老尚书长叹,“我真不晓得这事要如何是好了,按理,这原是陛下家事,倘凤殿下只是寻常皇子,不论是过继愉亲王为子,还是过继愉亲王为孙,这也不过是些口头上的计较罢了。可如今,这叫人怎么说呢?”

这个难题,令两位内阁首辅同时陷入了沉默。

郑老尚书原想着第二日早朝时看一看陛下的意思,清流那里,陛下想是要受些非议,可在郑老尚书看来,清流非议无甚要嘴,不过是人的话头,要紧的是,这秦凤仪到底是不是柳王妃所生啊!

但,第二日,景安帝因病免朝。

秦凤仪也在早膳后被放了出来,秦凤仪谁也没见到,并没有见到景安帝,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就是马公公奉口谕放他出了暖阁,然后,命一队侍卫送他回王府了。

秦凤仪到了王府,王府门房见他回来,立刻跑出来迎接,秦凤仪指了指送他回来的御前侍卫,对门房道,“这几位侍卫大哥送我回来的。”又对那个侍卫头领道,“喝杯茶再走。”

宫里,别个传的都不快,唯独流言最快。

有关秦凤仪身世的流言,眼下不论自王府还是自宫里,怕只有秦凤仪自己不晓得了。此时,那侍卫头领哪里还敢吃茶,一拱手道,“殿下平安回府,下官等就要回去复命了。”说完再行一礼,就带着手下离开了。

秦凤仪也没多想,他原想着还要给些银两打赏呢,结果,侍卫竟然清廉起来啦。秦凤仪心里记挂着家里,连忙就往府里去了。

秦凤仪先去了王妃的正院,这会儿愉王妃、愉王爷、还有李镜、大阳、秦老爷秦太太都在,愉王妃看孩子,李镜愉王爷在商量事情。这几人(不包括大阳)显然已得到家里小厮跑进来传的信儿,知道秦凤仪回来了,见到秦凤仪还挺欢实,几人心中忧愁更胜了。

“怎么啦?见着我还不高兴啦?陛下放我回来了,想是昨晚的事已是清楚了。”秦凤仪挺高兴,他还十分诚恳的对李镜道,“媳妇,昨儿我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个女人,没你聪明没我好看,我怎么可能会看上她呢,真的!”秦凤仪的神色,称得上信誓旦旦。

李镜叹口气,继而正色道,“不要再说昨天的事了,有一件事要同你说。”

“媳妇,你说!”秦凤仪拉张椅子坐下了,伸手接了侍女捧上的香茗。

李镜直接就说了,“关于你身世的事,愉王爷,并不是你的父亲,母亲,也并不是你的生母。你还记不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陛下原配王妃柳王妃的事?”

“自然记得。”秦凤仪说着,心中已似灵犀般的浮现一丝隐忧,就听他媳妇道,“你的生母,便是柳王妃娘娘,你的父亲,便是当今陛下。你昨日之所以会被人隐害,很大原因可能在于你的出身,你是陛下的原配嫡子。”

李镜三言两语就把这件在外人看来天一样大的事情说完了,秦凤仪怔怔的,好半晌才问,“不是说,柳王妃在陛下登基前就过逝了吗?我可是在扬州长大的。”

秦太太忍不住道,“陛下登基时,娘娘根本没有死,娘娘十五岁便被指婚给了今上,那时,今上根本不受先帝宠爱,只是先帝十位皇子中的一位普通的庶出皇子罢了。我们老爷,却是先帝最看重的工部侍郎大人,我家老爷三十五岁就是正三品高官了,当初,就是因老爷为先帝重视,裴贤妃费尽心思为今上求娶了娘娘为正妃。裴贤妃就是现在的太后了。娘娘在宫里,日子过的也不错。但后来,娘娘进门四年未曾有孕,裴贤妃便要为陛下纳一侧室。别人家纳侧,没哪个会给儿子纳比正室出身还高的姑娘的。偏生裴贤妃就有这样的本事,听说,陛下先对着平家姑娘弹什么《凤求凰》,后来,平侧妃终是进了门。先帝带着先太子与重臣北巡,听说陕甘之乱,先帝、先太子,去的人都死了,我家老爷,也就是殿下的外公也在随驾当中。一时之间,京城也乱成了一团,当时,今上并未随驾,宫里也乱,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但,自平侧妃进门,裴贤妃对平侧妃极是喜爱,对娘娘也还不错。后来,平侧妃诊出身孕,裴贤妃就格外照顾她些,娘娘也不至于为这个吃醋。但,先帝在陕甘崩逝,裴贤妃命身边内侍送了一匹大红的凤凰织锦给平侧妃,宫里人,谁不势利。我们老爷死在了陕甘,平国公却是正经公府,一时间,宫里人都去平侧妃那里奉承,后来,都说今上要登基为帝。论理,娘娘才是先帝为陛下娶的原配王妃,可那时,柳家已经败落,平公府却是如日中天,何况,娘娘嫁给陛下五年没有身孕,平侧妃却是入府两月便诊出孕事,陛下要先为储君,再登基为帝。当时,便有人上折要立平侧妃为太子妃。娘娘想着,再不能受此辱,娘娘当时就说想去庙里住一段时间。陛下与裴贤妃简直是巴不得,裴贤妃还说她梦中常梦到先帝,让娘娘多念两日经。呸!她梦到先帝,她怎么不去地下服侍先帝,反是让娘娘去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