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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401)+番外

平岚笑,“藏什么私啊,书写了,本就是给人看的。殿下又不是外人。”

秦凤仪见平岚应的爽快,高兴道,“要世上都是阿岚你这样的,该有多好。”

平岚谦道,“我较殿下,天壤之差,云泥之别。”

“我才不跟泥做朋友呢。”秦凤仪一向坦白直接,道,“咱们能说到一处,是因为,咱们都是聪明人,不会犯蠢。”

因为平岚答应把平郡王写的兵书送给秦凤仪,秦凤仪甚是喜悦,在家招待平岚,二人吃酒直至夜深,秦凤仪吃到七分醉,平岚的酒也不少,此方告辞离去。

秦凤仪回屋还不忘跟媳妇通报这个好消息,李镜给他擦了脸,再叫他漱口,换了衣裳,身上的酒气总算散了些,才问他,“如何想到兵书上去了。”

“咱们南夷,以后打仗的时候不少,冯将军等人,亦有良将之才,只是碍于出身,书念的也有点少。再者,我以后带兵,也得多看几本兵书啊。”秦凤仪话未说完,便打个哈欠,搂着媳妇睡过去了。

至于平岚,回府时祖父也歇下了,是第二日与祖父说的这事。平郡王一声长叹,“明白人做事,没一样不令人熨帖的。”亲自命平岚将自己这些年的做战心得给秦凤仪送了去。

第346章 离别

秦凤仪收到平岚送来的兵书, 然后, 回礼了一份棒疮药,让平岚给平琳带去的。秦凤仪还极是大方道, “虽则我觉着有些笨人, 教也教不明白。不过, 阿岚你对我这样好, 这个就给平琳带去吧,就说是我嘲笑他的,让他知耻而后勇呗。”

平岚心说,秦凤仪还有样好处,完全不说谎啊。这药他带回家, 肯定四叔得认为是秦凤仪在嘲笑他啊!

平岚道,“要是四叔能就此明白过来, 便是他的造化。”平岚在北疆忙还忙不过来, 他家里四个叔叔,二叔三叔亦是军前效力,小叔虽则只任闲职,却是痴迷书画, 不问俗务, 更不会给家里添乱。唯独四叔, 倒是很用心做官。只是这官做的, 平岚真恨不能他四叔别这般用心了。

秦凤仪还跟平岚打听了不少平岚打仗的经验,说是待回了南夷学以致用,若是有用, 以后请功也有平岚一份儿,把平岚听的哭笑不得。

秦凤仪跟平家要兵书之事,连景安帝都听说了。

景安帝还问秦凤仪,“平郡王这兵书写得如何?”

秦凤仪道,“只看了两页,瞧着还成。”

景安帝道,“你素来是个大方的,这是平郡王多年的战事心血,别什么人都给看。值得看的,再给他们看无妨。”

秦凤仪道,“您就放一千个心吧,孙子兵法看的人多了,也没哪个成兵圣的。四五六大家都读过,不也三年才三百进士么。书是好书,经是好经,也得看什么人读,哪个和尚来念。”

景安帝住了手中的朱砂笔,抬头问秦凤仪,“那个孔宁是什么经啊?”

“孔宁?他家祖上不是被你发配到南夷的孔繁宣的后人么?”秦凤仪道。

“孔繁宣的父亲原是先帝荣慧太子的太子太傅,后来,孔太傅于陕甘陨身,孔繁宣就投靠了逆王。是朕,亲自发送他们一家去的南夷。”景安帝道,“别什么人都收拢,那个孔宁,能为山蛮效力,便是宁弯勿折之人。他家这一支,自然是仇视朕的。你心里要有数。”

秦凤仪道,“刚打下信州时,因暂时要用个熟悉信州城的人,便留下了他。再看吧,他要是能放宽了他的心,自是他的福。若是还念旧怨,也是他自寻死路。”

景安帝见秦凤仪话间还算明白,便未再言,问秦凤仪,“江西道巡抚说有自南夷流入的私盐,是怎么回事?”

秦凤仪道,“江西与两湖、徽地、浙地皆有相邻,他那里有私盐流入,怎么就说是我们南夷流进去的啊。这要是没证据,就是诬蔑。”

“江西巡抚敢这样说,自然是有证据的。”景安帝盯着秦凤仪,与他道,“你收一收手。”景安帝的音调并不太高,却无形中有股子压摄之意。

秦凤仪却是不吃这套,一双大凤眼只管回瞪过去。景安帝低声道,“不然,就把漕运那些个苦力提几个来京审一审如何?”

秦凤仪翻个白眼,知道必是有把柄叫景安帝抓住了。他一向心思灵活,转念便有了主意,拉着椅子到御案前,与景安帝道,“户部刚打劫我一笔银子,我这日子本就难了。要不,咱们就像织造局那般,三七分,包准不少你半分银子,如何?”

景安帝嗤笑,“这么点子银子,就敢与整个盐课体系论轻重?你前番说大皇子发昏,我看,你这昏发的也不少啊!”

秦凤仪实在是吃到了私盐这口肥肉,委时不想松口,但看景安帝这嘴脸,他要是不松口,怕是景安帝要翻脸。南夷刚有个样儿,秦凤仪不想现下与景安帝闹翻,他咬着指尖,抖着腿思量片刻,忽地一笑,“好吧好吧,看这小气样儿。算了,我原也是想着江西不是什么富裕地界儿,盐那么贵,百姓哪里吃得起哟,才替他操了操心。”

景安帝听这无耻话,险没吐了。秦凤仪却是说的无比流畅,道,“看他这么还上京告御状了,那就算了。”

秦凤仪应的实在爽快了些,景安帝却是不大敢信了,“真收手?”

“你让我往江西走,我都不去劳民伤财了,划不来。”秦凤仪左手灵活的在御案上敲击几下,十分痛快的应承下来。

景安帝狐疑的看向秦凤仪,想着这小子可不是能把到嘴的肉再吐出来的性子。不过,秦凤仪向来也是说一不二的。景安帝略一思量便道,“不会是想把盐往海上走吧?”

“唉哟,我的天哪,海上人能缺盐么。再没盐,舀两瓢海水煮一煮也能煮出盐来呢。”秦凤仪很鄙视了景安帝一回,道,“这要不是亲耳听到,我都不能信这是陛下脑袋想出来的主意。”

景安帝亦是绝顶聪明之人,轻声道,“交趾?”

“不对不对。”秦凤仪是死都不会认的。

景安帝说秦凤仪,“你是不是傻啊,盐可是战略物资,你低价往交趾去卖?”

“谁傻还不一定呢。”秦凤仪不服道,“你刚刚不是还说,私盐那点子小利不能与整个盐课体系来比。从交趾走,难不成去卖给交趾朝廷?这得多没脑的人啊。卖自然是卖给交趾的私盐贩子。叫他们的盐乱一乱总没事吧。”

景安帝伸出一个巴掌,“五五分。”

秦凤仪眼珠子险没掉出来,“顶多三成。你想想看,交趾也是临海小国,他们那里的盐估计不会太贵。”

“煮盐成本太高,而且,海盐多杂质。不然,你以为人都是傻的,就不晓得海水是咸的。”景安帝对盐上头的事也是门儿清的。

秦凤仪道,“来,咱们算算这个账。信桂二州,叫山蛮占据了几百年,你知道那个路是什么样儿不?说是路,都委屈路。还有,各水脉,就没个像样的码头。就是州府,战事之后,需要修整的地方岂是一样两样?要不,我就去学学邻居老闽,私下收些黑钱,叫你市舶司只剩些西北风。别以为你跟程尚书商量着拿我威胁闽王的事我不晓得,闽王得了银子是进自己的腰包,我得了银子,还不是用在修桥铺路上?像南夷,忽悠些商贾叫他们投钱可以,因为南夷州人口还算可以,商事起来后,商贾们投的银子能收回来。可桂信二地,就是收回来,汉人能有几个?短时间内得以投降的山蛮为主了。这两地想繁荣起来,一时半会儿的怕是不易。要建设这两地,商贾们的钱便不好弄了,那些商贾们,个顶个的粘上毛儿比猴儿还精哪。可是,你说,路不修,人更不来了。我就得先投入。待桂信二地有些样子了,人口多了,生意起来了,将来,收起商税来,一样能给朝廷进银子不是?你可不能照着老实人欺负啊!”

“罢了罢了,看你说的这么可怜,三成便三成吧。”景安帝也不会把秦凤仪逼得过紧。

秦凤仪先同景安帝说,“开始可能进项不是很多啊,你有些心理准备,别以为我给你弄假账什么的。毕竟,我这里得留足了自己百姓吃的盐,有余下的才能往外销。”

“你看着办吧。你的信誉,朕还是信得过的。”景安帝道。

秦凤仪“切”了一声,根本不信这鬼话,想着景安帝竟然知道自己用漕帮贩私盐之事,定不知在南夷安插了多少探子呢。

秦凤仪简直不想在景安帝这里多呆,便说了回南夷之事,景安帝还怪不舍的,问秦凤仪,“不再多留两天了?”

秦凤仪道,“我刚打下信州就来朝,心里其实不大放心,这献俘也献好了,就回吧。还有交趾互市之事得开始做安排,再者,信州虽平,也只是一座州城,信州所属各县乡,仍有在山蛮手中的。还有征桂地之事,我得开始筹划了。”

景安帝似是感叹,“难得回来一趟……”

秦凤仪真受不了景安帝这故作深情的模样,啧啧两声,景安帝果然立刻改口,“朕倒不是舍不得你,实在是大阳招人喜欢。”

秦凤仪立刻得意起来,“招人喜欢那也是我儿子啊。”

景安帝似笑非笑的看秦凤仪一眼,“我儿子也招人喜欢。”

秦凤仪咣当把景安帝惯用的茶盅砸了,转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