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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468)+番外

秦凤仪与阿花族长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就是这个道理了。”

阿花族长这些年也受了不少汉文化薰陶,想一想,也有些明白亲王殿下的意思了。这就好比一家人,兄弟正在打架,倘有别家人打进来,兄弟还是先要联手打那外家人的。秦凤仪虽未与大皇子联手以抗北蛮,却也不好此时对京城雪上添霜。

哪怕大皇子还在与秦凤仪口水战不止,但,秦凤仪止兵江淮,仍是令京城人稍稍放下心来。但,京城的局势仍极是紧张,工部现成的兵械自然可以先供北疆,只是,粮草是大事。说来,景安帝死的真不是时候,正逢七月,八月便是秋收,可景安帝突然出事,朝廷上下都在忙着景安帝身后之事,其间更有大皇子与镇南王二龙相争,以至如今秦凤仪提兵北上,内阁换相,哪里还顾得上收秋粮。所以,正赶上收粮税的时候,朝廷的粮税还没收上来呢。何况,粮税一向南方也是大头,两湖丰腴,天下皆知。如今,江南半壁叛变,粮食都供了秦凤仪,京城粮草紧张。

更让大皇子惊惧的是,北疆传来战报,平郡王世子战死!北疆兵马退守玉门关!

大皇子六神无主!

新任的汪首辅也慌了神,还是平郡王道,“请殿下允老臣出征!”

这个时候,也唯有让平郡王出征了,只是,大皇子私下问外公,“西南逆匪,当如何?”

平郡王道,“直隶有兵十万,京城尚有精兵十万。西南兵马,哪怕收严大将军麾下十万禁卫军,能随镇南王出征的,不会超过十五万。殿下可在泉城与西南一决生死。”

“一决生死?”

“对。”平郡王征战多年,哪怕如今七十好几,仍不乏一流的战略眼光,“镇南王停兵淮北,其兵势已不比先时。兵势之事,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只要阻西南兵于泉城,西南气侯温暖,今已八月,西南兵不耐严寒,待到冬日,必然退去。此一退,待朝廷缓过这口气,殿下便可徐徐图之了。”

平郡王又道,“姓汪的,小人矣。殿下若听老臣之言,当请回郑相,请郑相主持京城事务!”

大皇子难免为汪尚书辩解一句,平郡王心下一叹,未再多言,恭身退下。

只是,平郡王未料到,他这话却是传入汪尚书之耳,颇为汪尚书忌恨,而后,在北疆粮草供应上,汪尚书多有拖延,秦凤仪知晓此事,还是晋商银号带来的消息,因为北疆军想通过晋商银号买些粮草。晋商银号不敢做这个主,跑来问秦凤仪,秦凤仪皱眉,“朝廷何至于到此地步?”此方知晓汪尚书做的好事。

便是秦凤仪一向不喜平家,闻此事都不禁道,“真小人也!”

既然平家要买粮草,秦凤仪隐约也明白平家的意思,平家又不是不晓得他与晋商银号关系密切。于是,秦凤仪也不准备再在淮北等下去了。秦凤仪还是让晋商银号去给北疆筹措粮草了,傅长史欲言又止,秦凤仪叹道,“不惜平家,也惜北疆军。”立刻命军队挥师泉城。

大皇子也做了万全的准备,令十五万大军据守泉城,显然要与秦凤仪一决胜负的。

这一战,虽则朝廷兵马据守城之利,但,又不是除了泉城就去不了京城了,秦凤仪根本没打算硬抗哪城,他的目标一直是京城,秦凤仪直接留下八万人围了泉城,然后,率余下七万兵马绕过泉城,直取直隶,至于直隶,做总督的是前江浙吴总督,因在江浙干的不错,转为直隶总督。吴总督的孙子就在秦凤仪手下,秦凤仪想叫开直隶府的大门再容易不过。秦凤仪携此声势,直接杀入京城!

要说京城还有守军五万,只要认真守城,秦凤仪想攻下京城,断非难事,奈何京中四皇子五皇子正义凛然的就为他们的皇兄镇南王殿下打开了京城的大门。在京宗室官员更是纷纷出城迎接镇南王殿下,秦凤仪在入城前不禁感慨一句,“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古人诚不欺我。”

景安三十三年,时镇南王景凤仪以“诛逆”之名率大军直取京城,史称西南之变。

景安三十四年,镇南王景凤仪以“诛逆”之功,以安文皇帝元嫡皇子承继帝位,史称凤元之治。

一个新的年代,来临了。

——正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PS:想说一句,《龙阙》正文就此完结。大皇子这样的才干,便是内战,也不必民不聊生,而且,石头出于个人原因,不喜欢内战,所以,这部分便简略了。知道大家还有许多想问的,但正文就到此为止。毕竟,主角是秦凤仪,整个大局势,到此都安稳了。接下来所有大家想知道的,都在番外里。贺正文完结,本章前一百名留言都有红包。

第404章 番外之覆巢之一

大皇子从未想到,溃败来得如此之快。

当汪尚书跌跌撞撞至宫中满脸是泪的扑跪于地时,大皇子有一瞬间的恍惚,以至于,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汪尚书以头触地,声声泣血,“殿下,叛军进城了,殿下!”

大皇子一时不能信,惊问,“城中五万禁卫军守城!”

汪尚书泣道,“是四殿下五殿下为叛军开了城门!”

大皇子想要起身说什么,忽而心口一阵剧痛,竟眼前一黑,喷出一口血来。殿中内侍顿时吓的乱作一团,这口血吐了出来,大皇子反是觉着心下清明更胜从前,耳边皆是汪尚书与内侍们哭泣之声,大皇子摆摆手,轻声道,“我无碍,你们先退下吧。”

汪尚书膝行上前,抱住大皇子双膝,“殿下,殿下——”

大皇子俯身拍拍他的肩背,温声道,“去吧。”

汪尚书双目缓缓滚出两行血泪。

大皇子谴退了汪尚书与诸内侍,他想静一静,但,城破的消息显然传得如此之快,一时,殿外皆是惊慌失措的脚步声,妻妾们哭将进来,大皇子却是一概不想见不想闻,此时,却又不能不见,不能不闻。

小郡主满脸泪痕,哽咽道,“外面所传,是真吗?”

大皇子颌首。

小郡主上前,握住丈夫的手,轻声道,“我知道,你尽力了。”为妻子儿女,都尽力了。你想保住我们,想保住我们的家。虽则失败了,这也不怪你。

大皇子望向妻子美艳又憔悴的面孔,眼神温柔,“这一世,对不住了。”

小郡主正色道,“既是夫妻,自当荣辱与共。殿下保重,我这就去了。”说毕起身,郑重行一礼,大皇子起身还半礼,小郡主转身离去。

大皇子望向妻子离去的背影,伸手似要挽留,张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

大皇子便在此地坐着,静默如同一尊雕像。

大皇子不知道秦凤仪是什么时间进来的,只觉着室外光线大亮,刺的双目生疼,险些落下泪来。一个逆光的身形走近,走近,直待近前,大皇子方看清楚,原来是秦凤仪。

多年不见,还是那张美貌惊人的面孔。

大皇子没有半点惊讶,他道,“你来了。”

“我来了。”秦凤仪摒退诸人,拉一把椅子,坐在大皇子对面。

秦凤仪过来,自然是有来的缘故,大皇子却是轻声道,“我的宫殿,离东宫最近,我一直以为,东宫唾手可得。后来,渐渐年长,才明白,东宫看似最近,却也最远。”

“父皇对我说了无数次,这个家,以后还要由我来当……”大皇子讥诮的笑笑,“我以为,他只对我说过,没想到,他到了南夷,也对你说了这话。不知,他是不是所有皇子都说了一遍。”

秦凤仪道,“就算他对所有皇子都说过这种屁话,你也不该对他下手!”

“我不对他下手,难道等他将皇位传给你吗?”大皇子声线不由提高。

“那不过是试探!你也动脑子想一想,他今不过知天命之年,凭他的身体,再坐十年皇位不成问题,我并没有应承储位之事!那不过是他不放心西南,试探于我,他的话,我一字都不信!”

“你不信,所以,你胜了。我信了,所以,我败了。”

“我胜,是因为我得人心,你败,是因为你失人心。”

“你胜,是因为,诸皇子里,唯你最早封藩,得以独掌西南。”

秦凤仪心下万分好笑,实不知,原来当初他封藩南夷落在大皇子眼里却是占了天大便宜!秦凤仪冷冷道,“你一样可以要他经你封藩出去,可你说了吗?做了吗?你以为他偏心于我,你怎么忘了,他南巡时,是把京城交给了你!你身居京城之利,都不能得到帝位,难道都是别人的错?不比别人,就是他当年,先帝陨身陕甘,他不过庶出皇子,母族不显,虽则手段令人不耻,照样登上帝位!你与他相比,都差得远,何况是我!”

秦凤仪并没有多少话想与大皇子说,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今看来,这话对大皇子,起码是不准的。到这个时候,还说这样的话,难怪居皇长子之尊,占京师之便,都是这般了局!秦凤仪直接道,“凭你,不可能对御驾下手,我想知道,你是通过哪方势力袭击御驾?”

“你是不是还想知道当初在永宁大街刺杀你的刺客,究竟由何而来?”大皇子好整以暇的看向秦凤仪,“只是,我凭什么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