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龙阙(47)+番外

秦凤仪正色道,“我当时也以为就是个梦,因为,梦里的媳妇并不认得,我还以为是自己想像出来的。可谁晓得,三月中,我去茶楼吃茶,就遇到了阿镜。我一见她的样貌,当时吓得我险没从茶楼上摔下去,因为,阿镜与我梦中娶的媳妇一模一样。”

“竟然有这样的事?”郦老夫人问。

“可不是么。我当时吓得,跑出茶楼,连马都没骑,一路跑回家,我都不敢跟我娘说,怕吓着她!”秦凤仪道,“我回家左思右想,都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缘故。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看错了。待后来,方阁老致仕还乡,我想着,去古玩铺子挑一样给阁老大人的礼物,结果,我一去古玩铺子,又把我给吓出来了,因为,我又遇着阿镜和我大舅兄了!我吓得要命,可一回看错,总不能第二回 也看错。”

郦远急道,“你胆子可真小,这有什么可怕的?遇到了梦里的媳妇,这说明你们有缘哪。”

“你要真遇着我这事,就不会这样想了。我好些日子都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我还跟我娘去庙里,拜了菩萨,问了问栖灵寺的高僧,高僧说这是我命中注定的一桩缘法。”秦凤仪道,“可我两次见他们,都是吓得转身就跑,也不认得他们。谁晓得,没过多久,就在方阁老府上,我们再一次遇见。”

连郦大太太都说,“这可真是缘分。”

“是啊。”秦凤仪道,“你们不晓得那感觉,我见阿镜,如同认识她许久。只是,我梦到了她,她未梦到过我。可我们在一处,举凡说话做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投缘默契。唉,可说起来,她是侯府贵女,我不过是平民小子,如何配得上阿镜妹妹?我虽心喜于她,却也晓得配她不上,心里又很想照顾她,我就与阿镜妹妹结拜了兄妹。”

郦远都听傻了,问秦凤仪,“那你怎么又来提亲啊?”

郦大奶奶正听得入神,道,“二弟,你莫打岔,听秦公子说。”

秦凤仪道,“待我们结拜了兄妹,我觉着挺好的,一则,不会耽误了阿镜妹妹的将来,她这样的人,理当嫁入豪门,才不算委屈了她。二则,她在扬州时,我也能照顾她,好尽一尽我的心。可有一天,去御史府的时候,珍舅舅现在在我们扬州做御史,我过去时,听小郡主与珍舅舅说话,他们提到平家与李家的事,我不晓得为何,只觉着晴天霹雳一般,当时也不晓得如何回的家,在家住了几日,我心里既酸楚又难过,哭了几日,只觉着心中一股伤心无可寄托,我在家,我爹我娘见我伤心,他们也跟着担心,我不欲父母伤心,便去了庙里,想着庙中清净,若出了家,便也再无烦恼了。后来,阿镜妹妹听说我出家,去庙里看我,我才晓得,他们两家根本没有议过亲。我当时,没听明白小郡主和珍舅舅的话,一时误会了。我只顾着伤心,也没问清楚,险些出了家。”秦凤仪说到动情处,当真是眼圈泛红,似是忆及当时伤心。话到最后,自己又笑了。

郦家这一干女眷,也跟着他一时伤感一时欢笑。不得不说,秦凤仪可能自己也没发现,他除了这张脸不错外,也颇具说书才能。

郦大太太感慨,“天底下竟有这样的稀奇事。”

郦远摸摸下巴,盯着秦凤仪的脸道,“我看兄弟你长得就不似凡人,你这相貌,天地造化方能有的,你有些奇遇,倒也不甚稀奇。”

这说话间,就到了晌午,郦家自然留饭,有郦远陪着,这餐饭自然宾主尽欢。就这么着,秦凤仪这么个盐商子弟,竟然就在郦国公府登堂入室了!

第45章 鸿雁传书之一

骊远与秦凤仪中午吃酒时, 特意打听了回秦凤仪这奇异的梦。这事,秦凤仪亲身经历的,那些与李镜过日子的话不好说, 秦凤仪捡着能说的与骊远说了。骊远再三道, “真乃奇事。”

骊远问, “你与阿镜妹妹的亲事也近了吧?”

秦凤仪叹道,“我恨不能立刻成亲才好。只是,阿镜妹妹乃岳父掌珠, 我一无出身,二无功名, 岳父不大喜欢我。”

骊远道, “你长得比李钊还好呢。”

“这有什么用。”秦凤仪道,“我以前从未想过姻缘在京城, 我要晓得, 我一早就上进了,倘今能有个功名, 岳父那里,总还好说一些。”

骊远问, “你家不是做官的吗?”

秦凤仪道, “要是做官的,就好了。我爹倒是捐了个官,只是,哪里能入岳父的眼。”举杯,“来, 今能认识阿远哥你也值了,咱们干一杯。”

骊远出身公府,自有其眼力见识,就秦凤仪这一身穿戴,且举止说话,并不似寒门。他一想便知,秦凤仪这个,家里不是士绅财主,就是商贾富户。骊远倒没觉着什么,主要是,秦凤仪生得好模样,再者,秦凤仪举止大方,极易令人心生好感,他还挺愿意同秦凤仪说话的。骊远还怪八卦的,问他,“你有没有去过景川侯府?”

“去了。”

“景川侯回绝你了?”

“倒也没有。”

“那就说明,这事有门儿!”骊远鼓励秦凤仪一回,看他说到景川侯就闷闷的,给他倒满酒,举起杯来,俩人又碰一杯。看秦凤仪长吁短叹,骊远打听,“是不是景川侯为难你了?”

“不算为难吧。”秦凤仪一脸坦白,“岳父就是让我回家照照镜子。”

骊远一口酒喷出老远。

秦凤仪给骊远递了块帕子,道,“这可怎么了,想娶媳妇,哪里有这么容易的。岳父不过说几句难听话,我听着就是。”

依骊远所见,这秦凤仪非但生得好,脸皮也十分不一般啊。骊远擦擦唇边酒渍,令侍女另换一席酒水来,这席被他喷完了。骊远问秦凤仪,“你家到底做什么的?”

“我家是扬州盐商。”秦凤仪没有半点隐瞒。

骊远一听便道,“那你这事难了。”与秦凤仪细说景川侯府之事,“你不晓得,京城礼法还是比较讲究的,阿镜妹妹,是景川侯元配夫人所出,景川侯府再加上李氏家族所有的女孩,属她最为贵重。何况,她自小便十分聪明,景川侯很是宠爱她。她与平郡王府的小郡主,是京城有名的京城双姝。你想想,阿镜妹妹论出身,还是不及小郡主的。其实,论相貌,她也略有不如,但她能与小郡主并立,可见她的才干。先时她年岁小,景川侯十分舍不得她,所以,及笄前虽有人打听,景川侯府都回绝了。当然,你与阿镜妹妹也是梦里的缘法。可景川侯不这样想啊,人家亲闺女,宝贝这么多年。你这亲事,难哪。”

侍女重摆上酒菜,换了酒盏,秦凤仪道,“来前,我去请教方阁老,方阁老教我八个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骊远好奇,“你怎么请动方阁老和平小叔给你做媒的?”

“心诚,感动了他们。”

骊远琢磨片刻,道,“平小叔还好,他是个除了丹青,啥都不理的人。方阁老可是德高望众的长辈,他既然都肯为你做媒,可见你这事倒也不是没有转寰之地。”

“是。我是下定了决心,不把阿镜妹妹娶回家,我就不走了。”

“来,为你这诚心,干一杯!”

骊远把秦凤仪的底细都打听出来了,郦家女人们知道后,郦大奶奶私下与丈夫道,“有缘是有缘,秦公子人物也是出挑,就是,这出身有些低了。”

郦家大爷道,“这又不干咱家的事。想来,亦不是这么秦公子一头热,难保不是李大姑娘动了凡心。”

“八|九不离十是这么回事,你今儿不在家,没瞧见那位秦公子,生得真是神仙人物。”郦大奶奶服侍着丈夫去了官服,报了家常衣裳,想到秦凤仪那神仙一流的相貌,抿嘴一笑道,“说不得,这秦公子当真有这运道。”

就是郦大奶奶的话,说不得秦公子就有这运道呢?

故而,郦家虽处半观望的态度,倒也并不小瞧秦凤仪。

秦凤仪自骊家告辞后,也是把自家管事小厮吓了一跳。前几天去了趟侯府,自家大爷是哭回家的。今天去公府,自家大爷出来时满面带笑不说,后面还有两个骊公府的小厮,抱着一些尺头之类的东西。孙管事一瞧,连忙令揽月辰星接了去,秦凤仪笑,“有劳这两位小哥儿送我出来。”孙管事一人一角银子赏了去。

两个小厮谢过赏,送秦家人出了府门,这才回了。

孙管事见秦凤仪身上带着酒气,道,“大爷,我还是给大爷租个轿子吧。”

“不用,没多吃。”秦凤仪上了马,揽月抱着一怀东西,笑道,“大爷,如何得了这许多东西?”

秦凤仪头一遭进得公府,还得人家宴席款待。秦凤仪正是年少,难免带出三分意气风发,笑道,“今儿个去的巧,见着骊家老太太、太太、奶奶们,这不是头一回见么,给我的见面礼。”

揽月尽管抱得胳膊酸,但一听这话,抱得越发起劲了,赞道,“大爷,你可真有本事!”这头一回往公府去,就能得人家的东西,这岂是容易的?像这些大户人家,他们商贾过来走礼,往常都是只见送礼,不见回礼的!

其实,秦凤仪带给骊家的礼物也不薄的,既有扬州的一些茶叶丝绸,还有几样玩器,说来也值上百两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