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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阙(85)+番外

秦太太满眼是笑,“你吃四个都成!”又命打发人去李家说一声儿子下山的事,秦凤仪笑,“不必,我早着揽月去过了。”

秦太太一笑,先让儿子回房收拾,换件衣裳,待席面儿到了,一家子便可用饭。

明月楼的席面自不必提,可结果,这一个月秦凤仪都是在庙里吃素,乍一碰荤腥,肠胃便有些受不住,中午吃得挺高兴,下午就开始闹肚子,把吃进去的,原封不动又拉出来了。待到下午,还请大夫来诊了回脉,大夫开了个温养方子,叫休养着。

李镜过来瞧秦凤仪,秦凤仪正靠床上休养呢。秦太太在一畔坐着说话,见李镜来了,秦太太起身,让出床畔的位置,还道,“阿镜,过来跟阿凤说说,快叫他别看那些文章了。这身子不好,正当多休养。”

秦凤仪道,“就是多吃了两个狮子头,我也没留心,一下子吃多了。”

李镜看秦凤仪气色不错,见他这鸳鸯戏水的锦被上铺着好几篇文章,问他,“看什么文章呢?”

秦凤仪把两篇文章给李镜,“你先瞧瞧。”

李镜接过,其实都是秦凤仪的文章,李镜一目十行看过,笑道,“果然是有大进境。”

秦凤仪得意,“不错吧。”

李镜转头与秦太太道,“婶婶,阿凤哥的文章,大有长进。”

秦太太并不懂文章,但听到这话,心里甚是欢喜,然后,秦太太很不愧秦凤仪亲娘的说了句,“看来,这科状元是没跑啦!”这位也是世间唯三认为状元当属自家儿子的人!

李镜问秦凤仪,“你这次一去,想是初时不大顺遂,我还以为得无功而返呢。”

秦凤仪罕见的没吹牛,道,“先时我想着,凭我的聪明才智,也就两三天的事。可这做文章,真是一点懒都偷不得。我每天用功研究,偏生不能尽如我意。有时我又着急,心下更不清静。我也想着,若到年下还不成,就回家去,不悟这破文章了。偏生,我遇到了老阮。”

“哪个老阮?”

“就是小秀儿的相公,阮秀才,他上科也中了举,现在是阮举人了。”秦凤仪眉眼满是欢乐,眉宇间似有一种既平和又由衷的喜悦,让他整个人内敛许多。秦凤仪道,“老阮说,他与小秀儿都有俩儿子了,这次本想带着小秀儿一道过来,不想临行又查出身孕,只得他一人来了。我真是为他们高兴,阿镜,媳妇,我真是高兴。”话到最后,秦凤仪眼中隐现泪光。

一切都与梦中完全不同了,他现在还没娶到媳妇,但小秀儿与阮秀才已为人父母,秦凤仪不晓得该如何说。但,见到阮秀才,不,阮举人。秦凤仪非但为他与小秀儿高兴,更是有一种罕见的安全感,他觉着,世事是真的大不同了。

第79章 赔率榜

这个被秦凤仪称为老阮的前阮秀才, 今阮举人,整个秦家,就秦凤仪一个人相识。不过, 秦凤仪一说, 小秀儿的相公, 大家也便都明白了。秦太太见儿子这样激动,想着定是当初儿子对那个村姑儿李秀儿的事心怀内疚,今知道人家过得好, 儿子都有了,替人家高兴。

哎, 自家儿子就是这样的心善, 有什么办法涅~秦太太又是欣慰又是自豪,与李镜道, “咱阿凤, 总是这样,见人家过得好, 他也跟着高兴。”

秦太太想到的,李镜也想到了, 李镜瞧着秦凤仪笑笑, “是啊,忧人所忧,乐人所乐,阿凤哥,就这一回了啊。”

秦凤仪被他媳妇地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扫, 立刻打了个激灵,不自觉就挺直脊背,大声道,“放心吧,媳妇,以后我一准儿对你忠心耿耿、忠贞不二!”

李镜笑,“胡说什么。”

秦太太不愧是秦凤仪他娘,立刻道,“啊,我有事,我出去看一看啊。”站起身,嗖嗖嗖就跑没影儿了。生怕打扰儿子谈恋爱,秦太太出了儿子的院子,脸上喜滋滋的,桃花儿一向活泼,笑道,“自大爷回来,太太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秦太太笑,“有喜事,自然是要笑的。”与桃花梨花道,“咱们过去算一算,虽则大爷的聘礼都带了来,但定亲时用的喜帐绸缎,也得提前置办起为了。”

桃花儿梨花儿都笑着与秦太太去了。

李镜当天就在秦家用的午饭,待过午与秦凤仪说话时还说呢,“既与阮举人性情相投,何不邀他家中来住?”

秦凤仪道,“我原是说了的,他也说庙里住着清静。而且,自他中了举人,他家境况也不差了。再者,我思量着,李菜头儿,啊,就是他老丈人,那势利眼定得资助他一些。还有县里给举子们的路费盘缠,他说现在够用,我看他在庙里吃的也是二等食盒,就没再劝。不然,一人一个心境,我非要劝他家来,坏了他的心境,反是得不偿失。”

李镜点点头,又细问了阮秀才的事,秦凤仪只挑着能说的说了,最后道,“他当真是误会了,后来我还令揽月去李菜头儿家把话说开了,他与小秀儿才成的亲。后来就没来往过,不想竟在京城相见。”

李镜道,“这人倒有几分胆色,能为未婚妻亲自找你去说,可见也是个有担当的,多来往些没什么坏处。”

“知道了知道了。”秦凤仪问,“媳妇,有没有想我?”

“你这张嘴,一辈子改不过来了。”李镜问,“你呢,有没有想我?”

“当然想过,做不好文章,发烦时就想,我这文章若不能有进境,娶不上媳妇可咋办?”秦凤仪道,“那时,我就特想你。念书念累了的时候,也会想你在做什么。有时候不想念了,我就想,这万一中不了状元,岳父反悔,我娶不上媳妇不要紧,你这不就成老姑娘了么。”

“我可是比你小一岁的。”李镜道。

“媳妇,要是我中不了进士,你会不会嫁我?”

“真是傻话。”李镜摸摸他的脸,认真看着他,“我中意你的时候,你连个秀才都不是。”

“那你为什么中意我啊?世上那么多比我强的人,远的不说,阿悦哥就稍微比我强那个一星星点儿吧好像。”秦凤仪想了想,“他好像也没哪儿比我强啊,是吧?”

李镜笑,“比你强的人很多,但在我心里,我只中意你。同样,比我美貌的女子也有很多,你怎么会中意我的?”

秦凤仪道,“在梦里,咱俩做夫妻好几年哪。再说,谁说你不貌美了,你只是没我貌美而已。”

李镜笑,“这就是了,能说出来的,便不是情分了。就是有这么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对我是因梦而来,可我对你,我也不晓得,我见了你就高兴,不见你就牵挂。先时,我也见过不少出众公子,唯有对你,才有这种情愫。”

秦凤仪都听傻了,直待李镜说完,他还支愣着两只耳朵等着听呢。见李镜不说了,秦凤仪握住她手道,“媳妇,再说两句,你说的可真好。”

李镜好笑,“我心里,便是这样想的。”

“我也如同你这般。”秦凤仪急急道,“我就是不如你会说。我也是,我就是在和尚庙里都忘不了你!”

俩人说了不少私房话,直待傍晚时,李镜方告辞,秦凤仪很是舍不得她,拉着她手不放,“吃过饭再走吧。”

“祖母也记挂着我呢,再说,这会儿父亲也落衙了,父亲也记挂你,我回去说一声你没事,大家也就放心了。”

李镜一提父亲俩字,秦凤仪只得松手,轻哼一声,“王母娘娘还记挂我?”

李镜笑斥,“你少乱叫,让父亲听到又得训你。”起身道,“行了,你别下来了,外头冷,你又没穿大衣裳。我与婶婶说一声便走了。”

秦凤仪跟着下床,披了件大毛衣裳,道,“这披上就成。我又没事。”送了李镜出去,一直送到大门口,李镜不让他送还非得送,待李镜上了车,看她车走了,秦凤仪方依依不舍的回了家。

侍女小圆都说,“姑娘,秦公子待你可真有心。”

李镜一笑,没说话。

李镜告辞时拿了秦凤仪的两篇文章回去。见孙女回来,李老夫人笑道,“阿凤可好些了。”

李镜给长辈们见过礼,笑,“本也没什么,就是在庙里吃素吃得日子长了,他又是个馋肉的,秦叔叔秦婶婶一向惯着他,刚回来就吃了三个狮子头,可不肚子就不舒坦了。吃了剂汤药,已是没事了。还说让我代他给祖母请安,说是待大安了就过来看望祖母。”

李老夫人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又道,“庙里什么都好,就是这吃食上,阿凤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大小伙子,长久吃素哪里受得住。”问,“想是瘦了些?”

“有一点儿,没大碍。”李镜按捺不住心里的欢喜,与祖母道,“阿凤哥的文章,大有长进。”

李老夫人喜道,“这可真是,没白遭这一个月的罪。”

李镜道,“一会儿大哥回来,我得给大哥瞧瞧。”

崔氏也替她高兴,道,“秦公子真是有这种吃苦的狠劲,等闲富贵人家的公子,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楚。”

景川侯夫人虽然依旧不喜秦凤仪,但因她娘也说过她,景川侯夫人也不想自己倒做了恶人,便笑道,“这临春闱前能有所进益,可见秦公子时运正佳。越发趁这一股子时运,金榜题名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