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瘿——北京城非主流故事(56)

我在说这句话的同时，用力扔出了一个空啤酒瓶子，可惜没砸着，随后，我就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到了，是这里吗？”出租司机将车停靠在路边，回头问道。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不该来的地方，本想吩咐司机掉转车头开回去，但又不想这么早回那个算不上家的地方。于是我付了车钱，打发走了司机，孤独地立在了繁华的街口，两边的景物都很熟悉。这是芳芳以前最喜欢逛的一条街，到处都是卖水货的小店铺，来自于韩国、法国、香港、美国、日本等地的服装、饰品、化妆品应有尽有，简直就是时尚女孩的天堂。记得以前我总是在临街的餐厅或咖啡店坐下，买份报纸或小说来打发时光，芳芳则四处搜罗好东西，并不时出现在我的身边，放下刚买的一堆东西，腾出手来再去买新的。

今天，没有芳芳，只有我，少了累赘和麻烦，心里却空落落地难受。我信步走进了咖啡店，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杯咖啡和两样小点心，闭上眼睛静静地坐着，等待芬芳的咖啡香将我全身浸透。

我并不喜欢吃甜食，但是每次我都会买上一两样小点心，因为芳芳在逛累了的时候会突然出现在我的对面，用脏兮兮的小爪子抓起黄白色的蛋糕，三口两口塞下肚，嘴角粘着奶油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继续她的抢购。眼前这两块蛋糕格外可爱，可惜……不会再有人来品尝它的味道了！

见鬼！虽然我是个感情脆弱的男人，但却不愿轻易暴露脆弱！可老天却偏偏跟我作对，正当我暗自惆怅的时候，一对熟悉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是芳芳和那个变态服装设计师！

我急忙把脸躲在报纸背后，偷眼看去——差点没吐了！

芳芳原本乌黑顺直的长发被烫成了鸡窝，染得红一块绿一块的，远看像一只非洲火鸡。上身穿了件鲜红色的皮衣，豹纹的毛领大敞着，里面是件低胸蕾丝紧身衣，四分之三的奶子都露在了外面，下身是黑色的漆皮裤，屁股沟子绷得溜圆——极肉感。身边那个变态变得更加离谱，一头金发垂在腰间，一只耳朵上带了个大圈耳环，上面还有个骷髅造型的坠子，黑色的皮衣敞着怀，灰白色的低腰牛仔裤上满是开线的口子，大冷的天他居然暴露出肚脐！上面还带了个环子！也不怕着凉拉稀！最可怕的是，那个变态的家伙居然涂了金色的口红！

这两个人表情夸张、姿态做作地在马路上招摇着，引来路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厌恶的目光。

我恨不得立刻窜出去把两个人打个半死，好痛痛快快出口恶气，用男人的方式证明自己是男人。可附近就有个交通岗亭，里面值班的警察膀大腰圆，要想出气得先过他那一关，不妥、不妥！

我偷偷地摸了摸腰——那把从扣子手里买的刀还在！

他们张狂的样子让我恶心，更激起了我内心中潜在的杀机。妈的！狗娘养的一对儿！今天老子非花了你们不可！我暗下决心，结了咖啡厅的账，悄悄地溜了出来，小心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他们可真够烧包的，见什么买什么，买什么都没够，手上满是大大小小的袋子，这条街从南走到北，又从北走回来，三个小时后，他们终于累了，浪笑着走进一家川味儿火锅店，我小心地尾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他们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后若无其事地叫了一大堆吃的东西，边吃边笑，尽管周围的人都投去怪异的目光，他们还是自顾自地打情骂俏，无所顾忌地调着情，你一筷子、我一勺地互相把食物喂到对方的嘴里，热气腾腾的火锅把两个人的脸熏得通红，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令我妒火中烧，气得肺都快炸了！吃着吃着，芳芳拿出了手机，笑着打起了电话，没聊两句就挂上了，然后俩人接着吃。

没过多久两个警察推门走了进来，芳芳抬起带了一大堆戒指的手，浪着声音招呼他们：“hi……!这里啦！”

两个警察表情严肃地走了过去，那个变态笑着起身让座，用夸张的动作跟他们指手画脚地说了一通。我正在疑惑，猜想他们犯了什么事儿，没想到警察却掉转头，直奔我的桌子而来。

“你，说你呢！站起来，干什么的！”其中一个警察指着我的鼻子问道。

“我？”我疑惑地耸了耸肩膀，“不干什么呀，吃饭的！”

“把身份证拿出来！”

我摸了摸口袋，答道：“没带！”

“为什么跟踪人家那两个人整整一上午？”

“跟踪？你怎么知道我在跟踪？”我觉得两个警察非常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