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瘿——北京城非主流故事(84)
我坐在沙发上，仔细地端详着画中的她，回忆我们在一起的美好时刻。她那纤细、冰冷的手指仿佛又一次从我的额头滑过，惹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画的作者肯定是她的一位追求者，至少也是暗恋她，否则不会把她描绘得如此美丽，水晶吊灯的光线柔和地撒在了画上，我揉了揉眼睛，疑惑地问：“天立，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垂泪玫瑰跳楼前曾大喊‘蝴蝶’？”
“是的，可是这里没有一件跟蝴蝶有关的东西啊？”
“你看这束玫瑰的造型，像不像一只蝴蝶？这乳沟的线条像不像蝴蝶弯曲的触须？”我指着画说。
“你的想象也太丰富了吧？我怎么看着不像？”
我再次将画从墙上摘了下来，平放在地板上，仔细地看着画面，试图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油画的笔触非常清晰，尤其是玫瑰花，深浅不一的颜料层层堆叠着，立体感相当强。在靠近乳头的位置，一朵玫瑰花引起了我的注意。它太过立体了，仿佛绽放于周围花朵之上。我用力地摸索着它，似乎感觉到了松动，就在我将这一惊讶的表情表现出来的一刹那，那朵花忽然被掀了起来！里面露出了一张信用卡！
刘天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吓了一跳，这副画的画板非常厚重，但任何人也想不到这画里居然藏着夹层！我小心地取出了那张信用卡，发现卡上还贴了张小纸条，写着chlmg_803286@sohu。com。
“好像是个邮箱号？”
“我们该怎么办？这一定就是秘密！去报警吧？”我提议。
“沉住气！在没查出真相前，不要轻举妄动！”刘天立略想了一会儿，对我说：“今晚咱们就睡这儿，明天离开后再想办法！”
我点了点头，小心地将那张信用卡装进口袋，歪在沙发上想着心事，耳边逐渐传来刘天立的鼾声……
『75』10。2遗书
我猜得没错，这个邮箱的登陆密码就是我跟垂泪玫瑰相识的日期，看来，我在她心目中还是占有一席之位的，不管她始终把我当作弟弟还是情人，在她生命受到威胁的那一刻，还是将希望托付给了我。
邮箱的收件夹是空的，草稿夹里却有一封邮件，标题是《怀念》，里面写了这样一段话：
“齐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肯定是不在了，不管是由于什么原因。以前我一直以为邹文越是我的真爱，当得知他已成家立业并把我完全遗忘后，我的心就已经死了，是你重新唤醒了我的心，并给我足够的关爱——尽管你是我弟弟！
我一直认为死亡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但自从与你相识，这种念头就变了，我突然渴望过那种平淡的生活，渴望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只有你陪伴。为了这个梦想，我从酒吧的账号上挪了一笔钱，如今，这梦想恐怕永远都不能实现了，现在想来，钱真是一种没用的东西，命都没了，还要钱干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查，也阻拦不了你查到底的决心，邮件的附件中有一些资料，你也许感兴趣，就算是我留在这世界上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吧。
没有人真正在乎过我，从始至终，我不过是一个玩物、一个棋子，任凭他们摆布，如今我走了，也自由了。
再见，别想我，就当我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我默默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一阵酸楚，长叹道：“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找这个……”
“难怪他们这么执着！过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肯罢休！看来一是为了追回这笔钱，二是为了消灭这些证据！”
“钱？证据？有那么重要吗？甚至于要搭上两条命？”我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任凭它滴答滴答地打湿了衣襟。
“齐子，别太伤感了，”刘天立小声地劝我，“告诉你，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附件中是一份账本，上面记录了近三年来蓝百合酒吧的资金流动情况。正如我们当初分析的，有人利用蓝百合酒吧进行洗黑钱的勾当，一些人通过入会的形式将资金转到酒吧账号上，再由酒吧转入其他账号上，你看，主要集中在这三个账号，而来往的资金总数……至少有七千多万！”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七……七千多万？”
“这还是保守的估计，只多不少！”
“这就是所谓的‘洗黑钱’吧？怎么跟香港电影似的？有那么容易吗？”
刘天立干咳了一声，一般他在开始阐述长篇大论前，都习惯于干咳一声，以便吸引我的注意力，“齐子，这你就不懂了，‘洗黑钱’分很多种，有人总结过：一是先捞钱后洗钱，即公职人员大量贪污、受贿后，辞职下海办公司或炒股，用新身份来解释他不正常的暴富；二是边捞钱边洗钱，即搞“一家两制”，自己在台上利用权力捞钱，亲属则利用“下海”身份掩盖黑钱来源；三是连捞钱带洗钱，即政府官员或国企老总创办私人企业、代理人企业，企业表面上是别人的，但大权由自己控制，既可通过经济往来把黑钱转移到这些企业的账户上，又可通过正常的纳税经营再赚一笔。这就是‘有中国特色的洗黑钱模式’！”他停顿了一下，对我脸上流露出的惊讶神色很满意，他这个人最虚荣，尤其喜欢在白痴面前炫耀自己的渊博学识——无耻！“其实……很多行业都可以用来洗钱。因为洗钱的过程很简单———只要把需要洗的钱变成企业化形式的正当盈利就可以了，餐饮业、超市、酒吧、宾馆、洗浴中心和夜总会等集中花现金的经营场所都是洗钱的好地方。这些行业的共同特点是：拥有充裕的现金流，成本可大可小难以查证，且有自己的账号可以提现。无论是黑钱还是公款多通过用支票付账后提现，从表面看这些都是正常的经营，毫无特殊之处。但这一进一出支票就变成了现金，从公家或者不明账户流进个人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