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瘿——北京城非主流故事(85)

这堆话肯定是他从什么地方背下来的，绝对不是兔崽子自己总结的，但还是把我唬住了，我摇头叹息道：“虽然有了钱，却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有意思吗？”

“对了，你想听关于何佩黎的情况吗？”

“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可是地道的北京人，年轻的时候插过队，后来考上了大学，一路往上爬，而且爬得非常顺利。这个人特别会看眼色，把历任领导都伺候得舒舒服服，而且出手大方、讲义气。只要是死心塌地跟着他干活的人，都混得不赖。真没想到，原来他还包着这么个美女！老小子不仅能当官、会当官，还懂得享受生活！牛！”刘天立挑起了大拇指。

“你怎么对他这么了解？不会是你的亲戚吧？”

“我哪儿有那福气啊！他是我老爸的大学同学，虽然经历差不多，但人家可比我老爸脑子灵多了，早在几年前就爬到他头上去了，现在是他的主管领导！”

“那我们去查他会不会得罪你爸爸？毕竟是他的老同学和领导。”

刘天立开心地笑了，“你不懂！查的就是他老小子！要是别人咱还不查了呢！我以为你要得罪哪位尊神呢，原来是他！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有我在一边帮着你，错不了！”

说实话，刘天立的态度突然进行了这１８０度的大转变叫我非常诧异，而且有些摸不着头脑。几天前他还在一直劝我放手不管，还以“再查下去就会把命丢了”相威胁，如今却又鼓励我查个水落石出，用心何在呢？假如他是个与整件事情毫不相干的人，我也不会去多想。难道他也会怀着某种目的？

刘天立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两听啤酒，自己打开一听，递过来一听。我接过来随手放到了电脑桌上，没有打开，此刻，我对这罐子里冰凉的液体没有丝毫的兴趣，更不想因为啤酒而把话题岔开。闷了一会儿，我开口问道：“你帮我查，是不是对你或你的父亲有什么好处？”

刘天立沉默了片刻，反问我：“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你一向做事严谨，从不当出头鸟，连树叶落下来都怕砸了脑门子，而且前几天你是怎么劝我的？让我不要趟这股混水。现在又要跟我一起查到底？你变化得太快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而我呢？很简单，我对揪出一两个贪官没有任何兴趣，唯一的目的就是给垂泪玫瑰和黄毛报仇！”

“从心理学角度上讲，人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无法给你解释清楚我的目的，站在你的角度上也理解不了我的目的，但是我们的最终落脚点是一致的！说简单点儿，就是一旦查到了真相，你能报仇，而我能解恨。你明白吗？”

我没有涉足官场的经历，但我深知里面的黑暗，表面上看都是亲亲热热的同志，实际上却貌合神离，暗中使绊子。像何佩黎这样的贪官，肯定跟不少人结了怨，作为他的下属，一定有不少意见或者受过不少气，难道刘天立要借我的力量为他老爹出口恶气？

我讨厌被别人当枪使，但我清醒地知道，假如没有刘天立的帮忙，凭我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力量，肯定无法揪出大贪官的尾巴，黄毛跟垂泪玫瑰就是很好的例子，在这个官匪勾结的年代，我们不过就是路上的蝼蚁，弄死一个两个真是太容易了！我痛恨刘天立利用我，但又离不开他的帮助，这种关系实在荒谬可笑！

我重新打开那份附件中的文件，看着一堆堆凌乱的数字，一面叹息着自己的无能，一面悲痛于自己的别无选择。许久，我回过头来，勉强打起精神对刘天立说：“还是按你说的办吧，先查查再说……”

命都被别人攥在手心儿里了，还在乎是谁攥着吗？

『76』10。3财神

原本是可以信赖的朋友，一夜之间变成了共同谋事的伙伴。——还是那个刘天立，可看上去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我为了良心，他为了他爸爸，或许我们都没有错，又或许我们都错了。

关于计划，刘天立希望从钱开始入手，找贪污、行贿、受贿的证据，而我则希望从那辆黑色的桑塔娜2000查起。原因很简单，他是想把贪官拉下马，而我是想让杀人者偿命。但计划只有一个，我们都清楚团结的重要，于是各自让一步，使殊途同归的计划酝酿成功，为各自规定了分工。

我的任务是迷惑他们。既然那群家伙将目标锁定在我的身上，处处关注着我的行踪，我就索性让他们看个够！拿着垂泪玫瑰留给我的那笔钱，我公开地出现在各个繁华场所，在泰德兰提公司附近招摇过市，按照刘天立的话，这叫——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硌痒人！这方法非常奏效，仅仅几天时间，我的身边就多了几条“尾巴”，他们与我保持相当的距离，在附近的暗处隐蔽起来，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这样一来，我更加确信泰德兰提公司有问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假如他们没有隐情，为什么会无故跟踪一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呢？每当我用眼角瞥着他们的丑恶嘴脸时，都会从心底发狠——狗娘养的王八蛋！迟早把你们都送进局子！但是，那个染着黄头发的家伙和他的桑塔娜2000却始终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