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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双雕(篡位吧!外传)(14)

二人尴尴尬尬,目光乱瞟,偶然撞在一起,便立刻火速避开,呵呵乾笑两声。啧啧,真好似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

正吃着糖葫芦的小守誉抬眼看了看红着脸偷笑的两位大人,大眼睛眨了眨,便又聚精会神地继续大吃特吃。而这个小眼线,事后自然将歪曲版告诉了金儿,又在金儿的添油加醋下变成了香艳缠绵版……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欧阳宇轩与玄尚之的微妙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改善了,但欧阳宇轩对此尚未正视,还不断告诉自己只不过“顺便”待皇上身边的人好些罢了。不过,玄尚之却对欧阳宇轩的主动示好倍感激动,心情久久不能平抚。

心中那颗小小的种子蓦然间得到充份滋润,一时间茁壮成长,生得郁郁苍苍,一发不可收拾。

不出三日,由李守誉转述、金儿起草、宫人添油加醋的香艳版便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太后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钱天川已经杀了,贵人事忙的她总管不住悠悠众口嘛。

与沉溺在小小悸动中窃喜不已的玄尚之截然相反,欧阳宇轩这几日过得郁卒不已。

宫中的蜚短流长他也有所耳闻,不禁为自己的传闻对象不是皇上而是那个伴读有些负气。但玄尚之也有可爱之处,不至於令欧阳宇轩为此郁闷到食不下咽。真正令他为之气结的,还是在钱天川一事上吃的哑巴亏。

被太后摆了一道,搭进去一个手下,照样蒙受了这场“天地奇冤”……

“应该是玄尚德的计策吧?”

在欧阳宇文听说罪魁祸首是玄尚之时,很自然地说了一句。

但这句话更令欧阳宇轩负气加负气,闷在房里半晌没动静。

也不是没怀疑过是玄尚之与太后、玄尚德合谋设计自己,但想到玄尚之的每个眼神动作,或啼笑皆非,或惹人心怜,或害羞扭捏,却看不出有丝毫的做作与虚假,真令欧阳宇轩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该保有对玄家的警觉心。

郁卒了一夜,翌日的清晨还是要早早上朝。殿上看到小守誉煞是可爱地晃着他的小龙靴,顿时心情大好。待一下朝,却立刻又成了霜打的茄子,继续郁卒。

“欧阳大人,皇上请大人至御花园一聚。”传旨太监嗲声嗲气地说道。

欧阳宇轩不由两眼一亮,当即兴冲冲地拔腿就走,看他一脸的亢奋,真不知道刚才那个沮丧的人是谁。

晨曦的雾气尚未褪去,馥郁芬芳的御花园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蒙胧之中,欧阳宇轩慢步桥上,隐隐之中听得水声潺潺,远方绿树清溪,传来一阵鸟语花香,真是一派安怡祥和的瑞且只。

问题是,这景象怎么这么眼熟?

正当欧阳宇轩迷惘的时候,忽然远远走来一个人影,模模糊糊,但隐约可见是一少年身影。此情此景,顿令欧阳宇轩冷汗直冒,当即拔腿就跑!

见了鬼了!梦里的景象跑出来了!

一想到如果来者跟梦中相同是玄尚之,再一想到梦中极具暗示意义的动作和眼神,毫无心理准备的欧阳宇轩的本能反应只有逃跑了。

虽然很窝囊,但欧阳宇轩真的没胆量当面接受来自“少年”的真情告白……

一路闷头急奔,待欧阳宇轩注意到时,已经跑到一处死角,前方的青石假山高高屹立,山脚下一方绿土,碧草丛生。草间有一对弈台,三面环水,仅有一座独桥通向这里。欧阳宇轩误入死巷,当即傻眼。

雾中之人一路追来,欧阳宇轩退无可退,只能背抵青山,全身戒备。待来人越走越近,清秀的轮廓渐渐显现,欧阳宇轩更加欲哭无泪。来者不正是玄尚之?

玄尚之偶见一可疑人影,正欲上前查问,谁知那人转身就跑,便一路追来,哪曾想到对方会是欧阳宇轩,不由也一时怔住。

“欧阳宇轩,你为何要跑?”

玄尚之问得理所当然,但听在欧阳宇轩耳中,真是说不出的幽怨可怜。

欧阳宇轩不由理虚,对於自己逃跑的原因多少也有些不解,总之想跑就跑了,此刻面对质问更是一阵语塞。

忽然,一缕清风扬过,顿时天空下起一阵花雨,火红的花办漫天而落,纷纷扬扬。玄尚之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入宫数载,第一次见到风过花落的奇景,不由诧异地伸出手试图接住朵朵花瓣。

欧阳宇轩却没有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视线,相反地,他的视线全部集中到办办红花中的少年身上。他微张小嘴,两眼满溢惊艳,笑得灿烂无邪,小手不断地在空中舞抓着,好似顽皮的小猫一般自得其乐。

扑通、扑通、扑通……

欧阳宇轩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克制住莫名加快的心跳,勉强扬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抬头对着假山顶说道:“皇上,您就算撒再多的花瓣,造再多的气氛,假的终归是假的。”

玄尚之闻言一抬头,只见假山顶数道人影迅速躲闪,只有小皇帝还傻乎乎地露着半个小脑袋,手里抓着一把花瓣,迷惘地东张西望,不解一帮宫女太监为何集体蹲下。

玄尚之当场黑线直下三千尺。

小守誉与欧阳宇轩的目光对视了半晌,无辜地坦白了:“是金儿出的主意。”

蹲着的金儿气得直想掐死这个小东西,当即站起,你不仁我不义:“是皇上想帮玄公子和欧阳大人一把,奴婢才出的。”

“是金儿先说你们需要帮忙,朕才想的。”

“是皇上先提,奴婢才说的。”

“是金儿先讲,朕才提的。”

“反正是皇上的主意!”

“是金儿的主意!”

“皇上!”

“金儿!”

好一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主仆。

欧阳宇轩无视头顶推卸责任的一对主仆,转而看向玄尚之,静默半晌,才缓缓说道:“这一次,你仍不知情吗?”

玄尚之一怔:“你说什么?”

“罢了……若你不是真的不知道,便是你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欧阳宇轩有些虚假的一笑:“虎兄无鼠弟,玄尚德把你教得不错。”

玄尚之渐渐明白欧阳宇轩指的是什么,脸刷一下白了,暗暗握拳,低声道:“你以为这是我的安排?我为何要这么做?”

“谁知道……朝中之事,理由有千千万万……”

那一刹那,玄尚之犹堕冰窟,眼神中闪过的悲戚与失望让欧阳宇轩有一瞬间以为他哭了。

“你说对了,是我安排的!但你放心,以后绝不会了!”

玄尚之的牙关暗暗使劲,才令自己的语调没有产生变化,尽量平静地说完这番话后,一转过身去,泪水便不听话地流了出来。

“尚之哥哥!”

李守誉见玄尚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急忙往山下跑,一帮宫女太监慌忙围簇着小皇帝一并下山追赶玄尚之去了。

金儿见玩出了火,不由有些过意不去,便冲欧阳宇轩喊道:“你误会他了!是我们自作主张,他完全不知情,你快去道歉吧!”

欧阳宇轩的嘴角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金儿见状,也只能轻叹一口气,转身去追赶小皇帝他们。

欧阳宇轩静站在原地半晌,才缓缓地喃喃道:“……这样反目……也好……”

仿佛,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玄尚之一路飞奔回祟阳殿,胸口好似压着万钧巨石,呼吸急促粗重,有股难耐得好像随时会爆发的情绪在拼命叫嚣,玄尚之要用尽所有力气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指尖已经没入掌心的皮肤,两手微微颤抖着。

不日前那串糖葫芦的甜蜜与今日羞辱的反差,令玄尚之心如刀绞,满腹的不甘心酸。

“尚之哥哥……”

一个怯生生的童声响起,玄尚之一腔怒火无处宣泄,为免自己失控迁怒给小皇帝,只得背着脸不予理会。

“尚之哥哥,是朕错了,”小守誉见玄尚之不理睬他,更加着急了:“朕不该听金儿的,害你们吵架了!”

“与你无关。”玄尚之沉着嗓音说道。

“对不起嘛,尚之哥哥……”

“说了与你无关!”

一时怒气难挡,玄尚之一下子将桌上的茶壶扫向地面。谁知本应在他身后的小皇帝恰巧奔了过来,一壶滚茶顿时泼到了李守誉的身上!他惨叫一声抱着头坐倒在地上,滚烫的茶水灼烧着稚嫩的皮肤,迅速泛起了骇人的水泡。

李守誉疼得哇哇大哭,洒在地上的茶水甚至还在冒烟,可见温度之高。玄尚之呆若木鸡,小皇帝的惨相令他脑海一片空白,完全无措。金儿等人听到殿内传出哭声,慌忙冲了进来,一看到李守誉的烫伤,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倒是金儿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大叫“快宣太医!”

顿时,祟阳殿鸡飞狗跳,乱作一团。不到半刻,整个皇宫也为之沸腾,太医忙进忙出,皇上的哭泣声渐渐沙哑,无数瓶瓶罐罐端来端去,每个人都神情慌乱。

小皇帝的烫伤面很大,而且他痛得难受,不许任何人碰,又是挣扎又是哭叫,更是令大伙乱成了一锅粥。

“太——后——驾——到——”

随着太后的凤驾来临,凌乱的崇阳殿终於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战战兢兢跪倒在地。

谁不知先帝只有皇上这一根独苗,先帝太后都将他视若珍宝,百般怜爱?皇上尚在襁褓之时,曾偶染风寒高烧不退,结果连长白山的夺魂生都不远千里急急请来,可见先帝和太后有多重视皇上。如今,竟让他们的心头肉受了这么重的伤,真得好好摸摸脖子和脑袋连得牢不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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