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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4)+番外

“完了?”微微打了一个哈欠,夫子又踱着步,朝屋外走去。

“夫子。”不过这次,天残缺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目送着夫子离去,而是出声叫住了对方。

“还有什么事?”有些意外的转过身,夫子问。

“有一件事想请夫子帮忙。”沉吟着,天残缺说道。

“什么事?”虽然嘴里这么问,但他的心里却已经有数了。

也是,他也不过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而已,能忍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况且,宫主的要求也委实严厉了些……

“我想请宫……”说到这里,天残缺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要叫的亲密一点还是生疏一些,“请父亲帮我找一个教琴的老师。”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叫对方为父亲,毕竟,他今年也才‘七岁‘而已。

“哦,”夫子点了点头,半天才反应过来,“就这样?”

“就这样。”点了点头,天残缺淡淡的说。

“没有别的了?”夫子不死心的问。

“夫子觉得我还应该要求什么别的吗?”天残缺反问,眼里依稀闪过了一丝笑意。

“不,”没有看漏天残缺眼里的笑意,夫子讪讪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和宫主提的。”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他在心里暗暗骂娘。

果然是同一个种的!两个人都这么像狐狸!

“……所以,你就这么被他耍了一次?”把玩着酒杯,天亦煊饶有兴味的听着夫子的禀报。

“宫主!”夫子,也就是天亦煊身边的书使蓝略带不忿的叫了一声。

“怎么?”闲闲的打了一个哈欠,天亦煊漫不经心的问。

“宫主,是否……见一见少主?毕竟,他也已经七岁了,总不能一辈子呆在那间小小的院子里……”还有一句没有说出口的就是:您再这么对他,只怕他长大后,会恨您入骨。蓝皱着眉,有些忧心。

“哦?什么时候我做事要你来吩咐了?”微微笑了一下,天亦煊的语气还是那么的漫不经心,但却让蓝吓出了一身冷汗。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猛地跪了下去,蓝急急的辩解。

“算了,”挥了挥手,天亦煊淡淡的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是,”被不轻不重的提醒了一下,蓝乖乖的点头。“那少主的要求……”

“他想学琴?就随他吧。”天亦煊不在意的说。

“是,是让琴使去吗?”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是由和他同为四使之一的琴使教导,但蓝还是问了一句。

“琴使?谁说的?”挑了挑眉,天亦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邪气。

“啊?”蓝有些惊讶。奇了,难道还有人的琴技比琴使还要好?

“琴使的琴确实不错,不过和那个人相比,却还是差了一大截。”像是知道了蓝心里所想的一般,天亦煊淡淡的说。

“那个人?”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蓦然瞪大了眼。“您说昔曰的‘七绝公子‘?他……他可是恨您入骨呀!”

“那又如何?”嗤笑了一声,天亦煊慵懒的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去的又不是我,也不是你,你紧张个什么劲?”

“可,可他真的会杀了少主……”结结巴巴的说,蓝的额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一半一半吧,被我关了这么多年了,我倒觉得他会把他的命留下来好好的折磨一番。”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天亦煊若有所思。“不过也不排除他一时愤恨,直接把他杀了的可能……如果是这样,大概就只能算他倒霉了。毕竟,要成大事,运气也很重要。”

“是……”话说到这份上了,蓝明白再说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皱着眉,他带着满肚子的担忧告退。

“宫主,”走到了一半,蓝突然又转过了头。

“嗯?”懒懒的应了一声,天亦煊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得力属下。

“您真的不怕以后少主他恨您入骨?”蓝认真地问。

“你说呢?”闲散的笑了一下,天亦煊反问。

“……属下明白了。”沉默了一下,蓝将还未出口的叹息咽回了喉咙。

“恨吗?呵!”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天亦煊对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暗影说,“我倒怕他不恨我呢!”

第4章

“来这里做什么?”天残缺皱着眉,语气里不觉带上了质问--眼前这个地方,怎么看怎么像地牢。

“你不是想学琴吗?”蓝淡淡的说,看着天残缺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些怜悯。但怜悯归怜悯,就是再给他一个胆,他也不敢违抗天亦煊的命令。

“……在这里?”天残缺有些迟疑。刚才他似乎在蓝眼里看见了怜悯。怜悯?对他?

“这里……关着一位琴艺高绝的奇人。不过……他和你父亲有点仇怨。”犹豫了一下,蓝还是决定打打擦边球。毕竟,在他心里,对这个命运多桀的孩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怜惜的。

“……然后呢?”沉默了一下,天残缺问。

“然后?”蓝有些木呐的重复。在他的想象里,对方可能激动的大吵大叫,也可能还不懂‘仇怨‘是个什么概念,但却绝对没想过对方居然是这样的平静。

“父亲是让我来学琴,还是让我来给他出气?”天残缺淡淡的问--就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平淡。

“……对方的琴技天下无双。”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蓝才给了天残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我知道了。”点了点头,天残缺若有所思地说,“多谢夫子。”

“谁?!”一步入昏暗的地下室,天残缺就听见了一个低沉的喝问。

“天残缺。”虽然明知道对方和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有恩怨。但天残缺却依旧不打算隐瞒身份。

“你姓天?和天亦煊有什么关系?!”听到了天残缺的名字,声音又严厉低沉了几分。

“如果没弄错的话,他是我的父亲。”走得近了,天残缺才看清楚了那个躺在墙角床上的人。

坐在床上的人手脚软软的垂着,左右手腕上各有一道深红色的疤痕。明显是被人挑断了手脚筋。对方不过三十上下,一张清俊的脸上嵌了一对美丽却无神的眼睛。

无神?天残缺不由细看了两眼。他……看不见!?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的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惋惜。眼前的这个人,是他所见过的除了天亦煊之外最俊逸的人物了。

“你是他儿子?”那人沉默了一下,随即勾起一个冰冷的微笑。“他让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狼狈的模样?还是来要什么东西?”

“我是来学琴的。”没有被对方的冰冷吓倒,天残缺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学琴?学琴?!哈哈,哈哈哈--”那人蓦然发出一阵悲愤地长笑,“天亦煊要你来羞辱我就直说!你当我慕容飒是三岁小孩么?!我手脚废了,脑子可还没废。”收起了愤恨,慕容飒的声音不含半点温度。

慕容飒?很熟悉……他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微微皱了皱眉,天残缺思索着。

“……不一定要手把手的教。”看着慕容飒软软的垂着的双手,天残缺淡淡的说,“只要您愿意指点就好了。”

“指点?也可以。但你要学总要拿出点诚意来。”虽笑着,但慕容飒的语气里却含着满满的怨毒。“跪着,直到我满意为止。”

“前辈真的愿意教吗?”听到了慕容飒的话,天残缺没有发火,反而是颇为认真地询问。

“看我的心情。”带着点轻蔑与不屑,慕容飒冷冷的说。他认定了天残缺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自然,你也可以欺骗我这个瞎子--没跪说成有跪。”

“我不会跪。”沉默了一下,天残缺缓缓地说。

“不跪?那就滚!”带着意料之中的蔑笑,慕容飒冷冷的说。

“我是认真的。”天残缺淡淡的说,“我会让前辈看到我的诚意。”

“够了!给我滚!”慕容飒修眉一挑,满脸的煞气--他已经厌倦了和天残缺这个仇人之子的对话了。

“晚辈告辞。”天残缺恭敬的行了一礼,既是对对方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尊重--尽管,对方看不到。

“……奇怪,怎么找不到?”皱着眉,天残缺在几个巨大的书架上来回走动着,“我明明记得是在这里……”

“该死!没事弄这么多书来干什么!”确定了自己抽出来的一叠书里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天残缺不由小声地抱怨到。

这个藏书洞是他2岁的时候发现的,那时,当他第一眼看到这个藏书洞时,真的被狠狠的吓了一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除了一个不足五平米的小角落有一张石床和一个石桌。其它全被被一个个一人高的书架给摆满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是掉进了一个书的海洋。

“有了!”看着手中泛黄的书页,天残缺眼里闪过一丝喜悦,“慕容飒……慕容飒……”

慕容飒,姑苏慕容氏旁支。十六岁出道,二十二岁成名,位列白道三公子之首,人称‘七绝公子‘。同年入仕,为当年武状元。二十六岁奉命西征,为赢得胜利而屠城,死三万。圣颜大怒,慕容飒回京后变被革职查办。其时,世人皆道其狠绝。同年三月,慕容飒于京城天牢里失踪,疑为被人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