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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缺(69)+番外

……都是,混帐吗?陪着楚熠慢慢的喝着酒,天残缺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色,默默的想着。

窗外,漆黑的乌云在天空中慢慢移动着,渐渐遮住了耀眼的太阳和温暖的阳光。随着乌云越积越厚,地上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在了沉沉的黑暗里。顷刻,银色的闪电划破阴暗的天空,沉闷的雷声在耳际响起。紧接着,豆大的雨珠从天空中滚落,不一会,就将整个天地笼罩在了一片雨幕中。

第57章 不归之路(二)

经历了这几年的风风雨雨,天残缺早已明白了天亦煊是不可能简单的放过他的。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想到,天亦煊的动作会那么快,那么狠!

在天亦煊试探之后仅仅三天,天残缺和其他堂主护法就再一次聚集在一起。不过,这次聚集的地点不是天下宫的议事厅,而是天下宫中素有‘鬼蜮’之称的刑堂。

“嘿嘿嘿,左护法,好久不见了。”罗珞用他特有的混浊而疯狂的眼神盯着天残缺,嘿嘿怪笑着。

“罗堂主,好久不见。”见到了罗珞,天残缺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他就强自压下心中升起的冲动和恐惧,尽量平静的打招呼。

“嘿嘿嘿。”老江湖的罗珞自然不会放过天残缺那瞬间流露出的情感。只见他不自觉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中除了疯狂外,还渗入了点点兴奋。

“喀,喀!”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天亦煊走进了刑堂。

在天亦煊进来以后,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罗珞,当然,就算安静了下来,他还是用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病态眼神盯着天残缺。

“今天叫各位来……”扫了底下一眼,见没有一丝声音,天亦煊满意的露出了笑容,“主要是为了天下宫的出现的一个叛徒。”

听到了这句话,底下除了罗珞外,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诧异,明显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把人带上来。”朝着旁边的一个宫众吩咐,天亦煊瞥了神色平静的天残缺一眼,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

不一会,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被一个大汉直接提了上来。

“墨玉?”看着被硬压着跪倒在地上的女人,云昊钺轻轻疑了一声。眼前的女人,正是云昊钺屋里的侍女,同时也是白道安插在天下宫里的探子。

尽管在刑堂呆了几天,但墨玉的精神却还不错。此刻的她,正狠狠的、用充满了憎恨的眼神盯着天残缺。

是的,盯着天残缺。她不看天亦煊,也不看云昊钺,从进来开始,她那布满了血丝和憎恨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天残缺。

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用充满了憎恨的眼神盯了那么久,就算那人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没感觉,何况天残缺本身就是一个细心的人?

早在墨玉被带进来的时候,天残缺就开始注意她了。而当发现,自己是她所憎恨的对象的时候,天残缺就开始在自己的记忆里面寻找这个人物。直到云昊钺在旁边说出了墨玉的身份,天残缺才记起,自己去云昊钺屋里时,确实见过这么一个侍女。

不过,我和她……应该没有接触过吧?看着直到此刻,还在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墨玉,天残缺心里升起了一丝疑惑。

就在天残缺思索的当口,刑堂的人又拿上来了三样东西。那三样东西,被放在三个普通的托盘上,整齐的摆放到了墨玉的面前。

本来精神还不错的墨玉看见那三个托盘上面的东西时,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髓一般,软软的跪坐在了地上——那三个托盘上,摆放的,是三个人头。右手边的第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中间的一个,是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而最左边的那一个,则是一个才四五岁的孩子。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他们共同的一个特征就是瞪圆了眼睛,满脸的恐惧——为即将来到的死亡而恐惧。

墨玉神色呆愣,直直的和面前的三个头颅大眼瞪小眼。像是被控制了一般,头缓慢而僵硬的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慢慢的,她的身体开始颤抖,茫然的眼神也渐渐有了焦距。

“嗬……嗬……”抖动着嘴唇,墨玉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喉咙里除了‘嗬嗬’的声音外,竟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

“宇……啊……”伸出手,墨玉膝行上前,颤抖着抚摸左手边那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的头颅和那双曾经灵动,现在却凝固了满满恐惧的大眼睛。

“啊……孩……宇……啊……”当指尖触及那冰冷僵硬的皮肤,这个清秀女人的脸,瞬间被泪水浸湿。

然而,墨玉在因为自己亲人的头颅的悲痛欲绝的时候,站在这里的其他人,却显得极为的冷漠。姑且不说罗珞这个连天下宫里的人都觉得变态的疯子,其他诸如花想容,云昊钺,云昊空这几个在天下宫地位极高的人,都是一脸平静——甚至在平静中,还有着些许厌烦的看着墨玉,仿佛她只是在戏台上表演——还是拙劣的表演一般。

将孩子的头紧紧的抱在怀里,墨玉猛的转过头,用那对混杂了绝望,憎恨以及疯狂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天残缺。

“天残缺!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蓦然,墨玉尖声叫道。如杜鹃啼血,悲伤莫名;又如人的濒死呼喊,绝望凄厉;然而,在配上她那对含着深深怨毒的眼睛后,在天残缺看来,却更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的悠悠嘲讽和讥笑。

花想容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墨玉,似乎有一些怜悯,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嘲弄;云昊钺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拢着双手,他的视线在天残缺,天亦煊和墨玉三个人身上转了一圈,眼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云昊空则保持着他一贯的冷漠,不论墨玉做什么,他都静静的站在角落,双手环胸,沉默中隐隐透着不耐;罗珞,则是低低的怪笑着,视线不时的在天残缺身上打着转;至于天亦煊,他则从头到尾都显得漫不经心,如同在看戏一般。

而天残缺,被墨玉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的他,此刻正如标杆一般,直直的站在原地,脸上不喜也不悲,只是看上去格外的冷漠。

——————

接下来,就是动刑了。由罗珞亲自动手——凌迟。在听到天亦煊宣布的时候,底下的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刑罚有多残忍,而是因为,他们觉得这次的处置过于正常了。这些在天下宫占据高位的人,早已习惯了天下宫刑堂里的种种酷刑。他们清楚,在这个由罗珞执掌的刑堂里,有着许多你绝对见不到,也想不到的残忍刑罚。而至于诸如凌迟,炮烙,车裂这种耳熟能详的酷刑……说得不好听一点,这些在刑堂里呆管了的丧心病狂的人,可是一点儿都看不上——他们清楚的知道,怎么样,才能让人类的身体和心灵受到最大的打击而不会因此崩溃。

当然,这些在云昊钺、花想容之辈觉得正常到有些不正常的刑罚,在天残缺眼里可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站在原地,天残缺木着一张脸,静静的看着墨玉被成大字的绊了起来;静静的看着罗珞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轻巧的削下了一层肉;静静的看着艳红的鲜血沿着黑色的地板慢慢蜿蜒爬到他脚下;静静的看着墨玉那自始自终都充满了怨毒,直直的瞪着他的眼睛!

在这个行刑的过程中,墨玉没有因痛苦而惨叫半声,从头到尾,她都在不停的叫骂着,用她所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天残缺,诅咒他不得好死,诅咒他断子绝孙,诅咒他一辈子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骂到后来,墨玉的嗓子已经喊破了,再也发不出声音了。但尽管如此,她那充满了仇恨的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天残缺。哪怕是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半昏迷状态,她也依然睁大了眼睛,狠狠的瞪着天残缺。

在割了近百刀,直到墨玉身上再也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后,罗珞心满意足的一刀扎进了墨玉的心脏,爽快的结束了她的痛苦。整个行刑过程大约一个时辰,过程也不算血腥,对于那些见识过了刑堂真正的手段的天下宫高层来说,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开胃小菜。然而,对于天残缺而言,这一个小时,却比他生命中的任何时刻都漫长!

在这一个时辰里,天残缺没有挪动过半步。从墨玉被带上来开始,他就这么安静的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她憎恨的眼神,沉默的对待她恶毒的诅咒。但,在平静的表面下,天残缺却又分明感觉到了,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缓慢而又清晰的流失。

在那些恶毒的诅咒穿过耳膜,钻进心里时,天残缺并没有感觉到难受或痛苦。只是,天残缺的那颗心,却一点点冰凉空虚起来。而直到墨玉在死了以后,还兀自圆睁着眼睛,兀自怨毒的盯着他的时候,天残缺分明听见,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短促的轻响后,碎了。

他和墨玉,并没有直接接触过,但那份墨玉背叛的资料,却是他亲手交给天亦煊的。

……不得好死吗?看着死不瞑目的墨玉,天残缺想笑,却发现,自己此刻,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茫然的看着墨玉鲜血淋淋的尸体,天残缺沉默着,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