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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初始的雨(51)

塞缪尔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那个士兵依旧在塔尖。他犹如一个抽象画中的雕塑。

记得有本叫《宽容》的书里是这样写着的:

然后,战争爆发了,

世界发生了巨变。

本来有一种不宽容的制度,现在却有了几十种,

本来人对自己的同类只有一种形式的残酷,现在却有了一百种。

……

我不喜欢这样的家伙

他们不止是懦夫

他们是出卖人类未来的叛徒,

……

我们要对自己诚实

没有任何办法

……

人类具有无与伦比的生命力

它的寿命比神学长

总有一天

它的寿命将使工业时代望尘莫及

它活过了霍乱瘟疫

……

生命如此短促

……

只要不宽容是我们的自我保护法则的必要部分,

那么要求宽容无异等于犯罪。

也许需要一万年

也许需要十万年。

-——亨得力克.房龙

“我他妈的买到了人间最奢侈的商品,它的名字叫宽容,此刻这个词,令我痛撤心肺……”

-——潘西

第38章 来自地狱的警报

从那一天起,潘西他们每天都进行着一种生活,传说里的开拓人,他们连影子都没见到,可是人员伤亡却越来越大。到处是改装过的机械警察,机械战士,机械昆虫,它们带着唯一的使命,消灭一切生命体。它们忠实的履行职责。犹如在地狱中被释放着的无数眼睛,潘西他们感觉到每时每刻的窥视感。有人在看着他们,有人会在不经意的时刻冲出地狱咬你一口,或者拉着你手臂把你拖入地狱。

压抑,大地压抑着,黑黑的云层在压抑着。人的心在压抑着,身边这些没有感情的开拓人也放弃了伪装的微笑,他们露着被压抑的担心。

巨大的城市循环系统瘫痪一般赖在那里,潘西此刻感觉到自己是个下水道工人,他浑身散发着恶臭。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钻了多少回管道了,他的塞缪尔,哦,还是不要说他了,他也一样臭。就如烟瘾一般,他们已经三天没接吻了。瘾一直在犯,可是谁也不敢吻谁。

天空依旧发着不知道给谁响的警报。一队跌跌撞撞的大联盟军一边开枪抵抗着那些犹如蝗虫一般的机械昆虫,一边惶恐无依的向这边跑来。潘西丢下巨大的手钳子。他觉得自己像个管道工多过像个战士,几天不到,沉默的空气叫他学会了最少一百句脏话,其中有一半是他自己发明的。拖过背后的巨大的粒子炮。潘西对着天空发了一梭,昆虫们燃烧起来,几十只变成上百只。

“上校先生……天~上校先生,我们的麦棋.阿勒斯特中校他阵亡了。”士兵门七嘴八舌的冲着潘西汇报着麦棋.阿勒斯特的死讯,潘西从士兵的手里接过那个手环:“嗯,知道了。”说完转身打开背包。背包里已经放了数十个手环,每个手环代表一条生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些生命并非死于交锋,犹如塔尖的那个战士一般,他们死于建筑物的倒塌,机械体的燃烧爆炸,人的生命并非只有子弹才能结束它,有时候它很脆弱。此刻他已经麻木。在经历亲人的凄惨遭遇,然后抓着自己的心做着这样的事情的同时,已经再没有什么悲伤能够插进那个心里了。

“那个人,根本不能称为人,我们甚至没看到他的影子。然后中校先生的头颅就飞掉了。现在这样的战争,实在不应该……”饥饿的士兵吃着东西,说着几个小时前的情形。如今这世界,武器的更新换代中,无外伤,无太大痛苦,人道的武器是时代的进程,只有在完美那么长期的拉锯战才会出现很原始的战斗方式。在现代人的眼里,那是极其残忍的。之所以这样,当年本的死亡才给席书缘带来一生的悔恨。因为手段过于残忍。如今,在这个大联盟,竟然出现匍匐于泥沼,突然跑出取人头颅这等奇怪的原始战斗方式,这令潘西和塞缪尔都诧异不已。

潘西把队伍命令管道附近的士兵都以三角体阵型休息,这样任何方向的敌人都无法瞬间秒杀他们,也同时能掌握所有角度的敌情。潘西自己依旧跟那些管道做斗争,以前这里是城市生命线,燃烧过后,地下水卷着淤泥把几根非常重要的能源循环系统破坏了,在进入主体系统之前,必须把这里清理干净。所有的士兵都拿着最原始的工兵铲子在劳作着,塞缪尔站在最高的管道上戒备,他的士兵需要休息,一个好长官必须合理安排士兵的工作。我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最起码到那个时候,这些士兵还有体力逃。毕竟就如那个死去了的麦棋.阿勒斯特所说。他们也是谁或者谁的兄弟姐妹,那种悲伤还是不要再次被别人承担了吧,实在太疼了。

潘西趴在地面,挖了一天半,能源循环被损坏的设备终于被找到。幸亏这次的任务就是冲修复管道而来的。他们带了足够的器械。潘西招呼副官,副官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只有半尺大的盒子递给潘西。别小看这个盒子,它能保证地下的基本供暖,有了温度,人们才能对生有所希望。寒冷能把人内心的所有绝望带出来。

潘西把几部带来的电脑打开。跟随士兵一起来到的循环系统工程师连忙走过来。这三个人,是盖伊临时招募的。以前跟随联邦军来的那些人,他们拒绝在危险的情况下作业,当然那也是人家的权利。潘西看着那几个人缓慢的工作。说实话,他们的动作在潘西看来很笨拙。此刻,每分每秒都关系到生命。既然已经做了,就把它做的更好。潘西刚想走过去帮忙。可是站在高台的塞缪尔冲着潘西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潘西静下心。高度紧张的作业使他没有注意周围发生的事情,此刻当他安静下来,是的,他安静了下来,他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他们,他们有着微量的初始味道。那味道很不正统。潘西看下熟睡的士兵,他用脚丫子踢了下士兵,那些开拓人很惊醒,几日配合,他们都能对潘西的手势做出快速反应,此刻潘西的手势代表,危险,隐蔽。工程师被围拢在当中。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们默默的守护那三个人,他们都清楚,那三个人代表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脚底下那些生命。

“他们怎么这么喜欢淤泥?”潘西对和他一起坐在制高点的塞缪尔小声说。此刻那些淤泥中的人已经匍匐了几个小时。塞缪尔的眼睛看着那几个潜伏于暗处的目标也小声回答潘西:“我有个奇怪的想法。我是刚才突然这样想的。”潘西看下塞缪尔:“嗯,说来听下。”塞缪尔把身体向潘西靠了下,潘西躲着:“我很臭……”塞缪尔毫不在乎的微笑:“啊,我也香不到哪里去。”潘西这几天紧绷的情绪突然有点被释放的感觉。他看下塞缪尔伸出胳膊,塞缪尔很自然的靠了上来。嗯~还真的是很臭,完全是下水道味,好在此刻的潘西,他已经习惯了。

塞缪尔小声的说着他的论调:“我发现,这些开拓人有两股势力。一股是智慧体,一股可能只是单纯的杀戮机器。(塞缪尔的嘴巴冲着泥沼孥了下)。我在附近转了下……”潘西看下他,略微带着紧张。塞缪尔立刻解释:“我并没有走多远,我必须摸清楚进路和退路。你清楚我的习惯。先听我说,这个城市有两种尸体,一种就是被那些失控的机械体毫不犹豫的瞬杀。这些尸体很碎,但是死者无疑是没有痛苦的。还有一种,只有尸体没有头颅。我在附近找了下,找到一些头颅,动物的也有,当然最多的是人的头颅。这些头颅最大的特点,他们的脑组织已经没有了……”

潘西看着那些泥沼里潜伏着依旧不动的躯体,大脑迅速转动:“以前,爱丽丝她酗糖。开拓人由于身体特殊的消耗,总对某些东西有特殊需求。可是酗脑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塞缪尔轻轻点头:“我想,暴乱的并非只有那些盘古开拓人,还有一些需要处理的废品也跑出来了。他们的身体不如盘古完美。他们的缺陷就是无法产生某种维生素或者其他什么元素。而脑组织正好能产生这种元素。所以这些开拓人利用自身优越的身体条件进行残杀,猎取头颅。他们的速度,他们的身体敏感度都远远超越正常人类。为什么他们要隐藏起来,我想,大概盘古们就如他们所说的:没有感情,没有牵挂。所以,这些开拓人也在自相残杀……塞缪尔,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对于我们,这是这些天来最好的消息了。”

塞缪尔轻轻点头:“相信我,在战场上分析如果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那么代价就是死亡。”潘西相信的点头,他看着塞缪尔:“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塞缪尔从怀里拿出一盒没开封的香烟递给潘西,潘西奇怪的看着那包烟,这是大联盟的国货,他敢说,在联邦物资中没有这个东西。潘西问塞缪尔:“哪里来的?”塞缪尔帮他和潘西点燃香烟,惬意的吸了口说:“附近有家完整的百货公司。那里没被损坏没被烧掉……而且没售货员。”潘西呆了下,终于“扑哧”笑了出来。

大概半支烟的时间。潘西问塞缪尔:“他们不出来,我们就这样一直盯着吗?”塞缪尔笑下:“除掉他们有二十种方法,当然引出来一起除掉是最好的办法。”潘西不由摇头:“开拓人是高智慧人,怎么能轻易引出来呢?”塞缪尔笑下:“这些人,他们用最原始的食肉动物的方式进行狩猎。我看不出他们的智慧表现在那。这些人,大概是,使用了动物的基因的开拓人。狮子窥视于草地,他安静的窥视,等待着最好的猎食机会……它们喜欢一击必中。”潘西以前一直觉得自己超越塞缪尔很多,但是他现在才发现,人真的和动物一般,有人天生就是狐狸,他用欺骗谋生。鳄鱼凶猛但是必须在水潭生存。每个人都有适合他的土壤,面对战场,塞缪尔犹如一个百战斗士,他天生大概就应该是个士兵吧。此刻潘西自叹不如,即使再看一百年的兵书,他都无法超越塞缪尔。他谦虚的问着塞缪尔:“那么,如果是你,你怎么对你的猎物一击必中?”塞缪尔诡异的笑下,突然从身边拿出个薄袋子,他把一些鼻涕一样的东西倒到附近的高台。那些东西上还沾染着一些毛发。潘西一阵恶心:“塞缪尔,别告诉我你挖了别人的脑浆?”塞缪尔奇怪的看着潘西:“你疯了,我才不做那么累的事情。(他指了下制高点下面的一个士兵),他的背后带了好大一陀,他自己没发现,我帮他拿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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