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愿望(32)

随着一声长鸣，火车缓缓地开始驶离站台。方笑尘挥手向她说再见，她摇摇头，把睫毛上的泪珠轻轻摇落，跟着火车一步步地走，亦步亦趋。及至火车开始加速，她也跑了起来。他心头一震，大声叫了起来，“吟秋，不要这样，危险！”站台的工作人员大声吆喝着，要她远离火车。她仿佛什么也没听见，只是拼命地追赶。呼呼的北风吹散她的秀发，大衣的飘动阻碍了她追赶的速度。她越跑越慢，火车离她越来越远。她绝望地追赶着，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粗糙的水泥地板划破了她的手心。凸出的小石块弄得她钻心般痛。

方笑尘看到北风中离他越来越远的身影却依然无望地追赶着列车。及至看到那小小的

身影摔倒在地，他的心也被跌痛了。想着她孤单地倒在地上，北风中独饮那份痛楚与孤寂，他的眼睛起了迷蒙的泪光。他有种跳出车窗的冲动。他要跳出窗跑回去抱起摔痛了的她。用他的大衣裹她入怀，不让北风在她身上肆虐。

吟秋，那个怕痛的吟秋。黄龙寺外摔伤时伏在他肩上流泪。现在又摔倒了，她是如何站起来的，难道会是另一个好心的“他”扶她起来吗？不要，吟秋的身体不要“他”碰，哪怕牵她的手把她拉起来，他也不愿意。他说过今生今世她只能依赖他！他为自己的假设而恼怒！



出差的那几天，对方笑尘来说是他二十八年来最漫长的日子。一到达目的地，他就没日没夜地工作。他要尽快地把工作完成，他记挂着吟秋，不知她的伤势如何。尽管他在电话中一再问及，也被告知没大碍，但他更加清楚，如果她真的摔伤了她也不会说。有时候她的嘴巴比蚌还要紧。

他比预期提前了两天完成了工作。那天晚上他乘末班火车踏上了归程。朋友们都劝他好好地休息一个晚上，等白天再走，因为天正下着雨，赶车的路上会被淋湿。他谢过了好心的朋友们，风雨兼程地回来了。



色香味全的面条

这么晚还有人按门铃，吟秋觉得奇怪，她手中拿着一本书从卧室里走出来，打开门，她被眼前的人惊呆了。怎会是他，不是说过两天才回来吗？但又确实是他，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抓住门的铁枝。也许是走得太急，正微微地喘着气，头发被雨水淋湿了，正往下滴着水。向来温文尔雅的方笑尘怎会如此？

方笑尘对定定地望着自己的吟秋温柔地说：“吟秋，我回来了。”

“不是说要过两天才回来吗？”她说着要接过他的行李。却被他拥进了门。他才舍不得她提那么重的行李呢。

“笑尘，吃过饭没有，我煮东西给你吃，好不好？”她问。

“吟秋，穿上厚衣服再煮东西。”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他看到她只穿着睡袍，这样子，躲在被窝里还差不多，但这么冷的天在厨房里就显得单薄了。

吟秋温顺地走回卧室穿衣服，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她就顺从他的每一句话。

再出到客厅的时候却没看见他，她有些惊慌。本来她就不相信他会突然回来，现在果然不见了。沙发上却放着他的行李。她走进厨房，走出阳台，都没找到他。仿佛一个被骗回房间的小孩，再次出来时却发现妈妈偷偷地离开了。她感到焦虑与彷徨。她大声呼喊他，声音哽咽着。

“吟秋，我在这里，你给我煮面条，要加鸡蛋。”浴室里传出方笑尘的声音。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他在愉快地唱着歌。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倚着浴室的门在淌泪。他不是一直好好地在屋里吗？他怎会不辞而别呢？是不相信自己，不相信他，还是不相信幸福会如此轻易的降临？

她擦干了泪，走进厨房煮面条。

方笑尘洗完澡，感觉舒服而清爽。他一边用大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沿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进了厨房。看见吟秋正往锅里下面条，他静静地走了进去，双手环抱着她的腰，把脸埋在她的秀发里。几天不见，他真的很想她。

“笑尘，你到客厅看一会电视好吗？我很快就可以做好了。”她被他抱得太紧，几乎不能走动。

“我在一旁看着你，行吗？”他赖着不肯离去。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手忙脚乱的。”她脸带娇羞。

“我到外面等你，不能超过十分钟。”他很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只不过八分钟，吟秋就端着一大碗面条出来了。

“哇，好香，吟秋，你可以转行开面铺了。”方笑尘大声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