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愿望(64)

工作之后她很少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去淋雨，偶然想去重温往昔情怀，又恐引来街上异样的目光。

有天傍晚，下班的时候刚好下雨，那天方笑尘要开会不能接她回家，要她坐公共汽车回去。望着密密麻麻的雨线，如梭似织。吟秋的眼神变得如梦似幻。她心中一阵激动，身不由己地冲进了雨里。她跑跑停停，任由雨水从头到脚洗刷着她的全身。她仰起脸，滴滴雨水便落进她的眼里，鼻子上，脸上。仿佛无数个急速而绵密的吻。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向她的脖子，滑溜溜的，弄得她痒痒，她想起了方笑尘那轻柔的吻，禁不住笑出声来。她如此地放纵自己，毕业以来还是第一次。她想大叫，想大笑，就像当初和凌雨他们在校园里淋雨一样。她没有这样做，只是对着那些包裹着自己的雨线莞尔，就像对着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微笑。

回到家的时候，她已是全身湿透。她急促地开门，湿衣服贴着她的身体很不舒服，头发湿淋淋的，活像个落汤鸡。她想赶快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她知道方笑尘看到她这个样子会担心的。想到方笑尘，她后悔刚才的一时冲动去放纵自己。淋雨虽好玩，但比起他的担心，她宁愿放弃这个玩的念头了。

推开门，正想跑回卧室取衣服，却见方笑尘从沙发上站起来，正惊愕地看着她。她羞愧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叫了一声“笑尘”，就取衣服洗澡去了。

当她再次出来的时候，被她弄湿的地板已被拖干。她拿着大毛巾在客厅里擦着头发，始终不敢望向他。他静静地站起来，慢慢地走向她，拿过她手中的毛巾，轻轻地帮她擦起头发，用风筒帮她吹干。这一切都在默默中进行。吟秋在他的衬衫里用手指划着图案，“笑尘，你生气了……”她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想说下去，又打了个喷嚏。

“吟秋，你要感冒了。”他叹息着说。

她低头不语。

他从抽屉里取出驱风油，对她说：“我帮你涂上去，你会感到难受，要忍耐一下。”

她皱皱鼻子问：“一定要这样吗？”

“是的。”他点点头，“如果不这样，你明天也许要吃药，打针，那样更难受。”

“好吧。”她无可奈何地说。

于是他把驱风油往她脖子上，肩膀上涂，然后用力地帮她来回地擦，把她的脖子，肩膀擦得发烫。吟秋顿感全身暖洋洋的，很舒服。她刚想说，笑尘，你骗人的。明明很舒服，怎么说很难受呢？就听到他对她说：“你现在闭起眼睛，我把驱风油涂进你的鼻子里，你会很难受的。”

她顺从地闭起眼睛，驱风油一进她的鼻子里，那股难闻的气味呛得她泪水顺着眼角流出来。

方笑尘帮她按着太阳穴，怜惜地说：“吟秋，别害怕，我知道你难受。你忍耐一会就好了。”

“笑尘，还没黄龙寺那次难受，我可以忍耐。”她一边流泪，一边说。

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持续了约五分钟才结束了。那股难闻的气味一过去，她就整个人精神爽利气来。

“谢谢你，笑尘。”她依在他怀里低着头说，她不敢望向他的眼睛。

“吟秋，你喜欢淋雨，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不能选择这么大的雨，而且淋的时间也太长了。要四十分钟才到家，如果生病了多难受。你要懂得爱惜自己啊！”他温柔地说。

这晚他们偎依着在卧室的小窗旁静静地观望着窗外的雨丝。吟秋呢喃着告诉他，她从小到大如何喜欢淋雨的事情。他静静地听着，时而发出轻笑，时而忍不住吻向她散发着幽香的秀发。他这个可爱的妻子啊，总能令他又爱又心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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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延伸

婚后的甜蜜依然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晚饭后他们像往常一样上街散散步，然后回来做各自的事情。当方笑尘整理稿件的时候，吟秋就回卧室看书。每晚睡前看书是她多年的习惯。但近些日子以来，她却被困扰着不能专心地做这件事。

方笑尘爱她，宠她，令她感到虽然是吃着人间烟火的柴米夫妻，却快乐似神仙。但当她想到他妈妈的时候，心中便涌起阵阵内疚和不安。当初他妈妈不断叫人介绍女子给他相识，只想拆散他们。现在他们结婚了，那些事情也早就结束了。难道他们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地各自过一辈子吗？那个宠爱自己的优秀男人是她含辛茹苦地抚养长大的。自己在与他卿卿我我的时候，她却饱尝着孤单寂寞。这岂不是在享受着她栽培的成果时却无情地践踏着她的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