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愿望(65)

每次想到方妈妈孤单寂寞地独自生活时，吟秋就觉得自己犯了偷窃罪。她用爱去偷了一个男人回来却伤透了另一颗心。她感到深深的愧疚和不安。她用手支着头，呆望着远处的灯火出神，以致方笑尘走近也没发觉。

“吟秋，想我吗？我就在你背后。”他笑拥着她。

“笑尘，”她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转向他，“我在想你妈妈一个人生活，会不会很寂寞？”

他望着她，没有出声。只是奇怪她为什么会提出这个问题。她说对了，他的离开他妈妈确实是很寂寞。他每次回家去看她的时候都看到她落寞的眼神和跪在神位前孤单的背影。这令他很愧疚。为了坚持自己的意愿，伤了妈妈的心确实是不孝。但要他负了吟秋和自己的心，他更加做不到。妈妈大半辈子的辛劳，他多想她能颐养天年，他多想做个孝顺的儿子承欢膝下。只是她的偏激固执，令到他苦恼极了。

前些日子他回去看她，告诉她，他和吟秋结婚了。她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儿大不由娘啊！”就走回房间再也没出来，直到他向她告别，她也没说话。

现在吟秋问起他妈妈，他该如何告诉她呢？难道可以告诉她，妈妈宁愿孤单地生活，也不愿意接受她这个儿媳妇吗？

看着方笑尘苦恼的样子，她双手环着他的腰，把脸贴着他的胸前，轻声地问：“你想搬回家吗？”

“你愿意和我一起搬回去吗？”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问。

她点点头，低低地问：“你会一直都很爱我吗？”

“吟秋，”他凝视着她的双眸说：“我不跟你勾手指，那样太小孩子气了，不适合用于这么严肃的话题，也不用誓言向你保证，那太矫情了。我要用我的真心，我的行动去兑现我的诺言，只是你要信任我。”

“谢谢你，笑尘。”她感激满怀地抱着他，轻轻地问：“把你留在这里，让你妈妈那么孤独，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没自私，是我没做好妈妈的思想工作，没能让她认识你的好。我真的担心你会受到伤害，这是我无法忍受的。”他抚着她的秀发。

她感动地抱紧他。

“你这样宠我，就不怕把我宠坏么？”

“你会吗？你会坏得用自己的幸福去冒险来融化一颗冰冷的心？”他轻笑着，宠溺地吻向她脸上的笑涡。

这就是他跋涉千年，相约今生结一段尘缘的枕边人了。她的可爱，她的善良啊，总会时刻感动着他的心。（60）



同一屋檐下

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方笑尘和他的新婚妻子搬回了他的家里。他妈妈只是感到愕然，并无半点的欣喜。吟秋叫她妈妈，她都没理睬。方笑尘担心妻子下不了台，连忙拥着她回睡房。她理解丈夫的用心，给他一个若无其事的微笑。



他们三个人就这么开始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白天吟秋不回来吃饭，方笑尘和他妈妈一起吃。傍晚她下班回来做饭，但方妈妈并不吃她做的饭。当她和方笑尘吃饭的时候，她才到厨房做自己的饭。要不，她就在吟秋下班之前做好自己的饭，独个儿吃。吟秋觉得难为情，每次都劝她一起吃，她会冰冷着脸孔走回房去。方笑尘劝也不听，只是看着他幽幽地叹气。

一天晚上，方笑尘在书房里工作，吟秋在卧室里看书。当她感到脖子有点累的时候就走出客厅去放松。她看到方妈妈一边打毛线，一边看电视节目。电视里正放着“憨豆先生”，他那滑稽的搞笑样子把方妈妈笑得前仆后仰。到方家这么长时间，吟秋还是第一次看到方妈妈如此的开心。她也坐下来看，顺手拿起毛线团绕了起来。电视里憨豆先生正在把蔬菜放进袜子里甩着脱水，然后掏出蔬菜夹在面包里吃起来。方妈妈一边笑，一边说：“恶心，恶心。”

吟秋也跟着说：“真的很恶心。”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方妈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隐退。她拿回了毛线团，关掉电视机，恨恨地走回房去。吟秋坐在沙发上非常尴尬。这一幕刚好让走出客厅的方笑尘看到。他看着妈妈的背影，苦恼地问：“吟秋做错了什么，妈妈你要她难堪？”

“外公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断掉一双腿？”他妈妈转身愤然地问。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况且也不关吟秋的事。”他忍耐着说：“吟秋只是想陪你看看电视。”

方妈妈气冲冲地大声说：“她不姓柳就不关她的事。谁要她陪？只有你才要这狐狸精陪。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的良心让狗给吃掉了。枉费外公疼你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