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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140)+番外

朱翊钧沉默片刻,才道:“这个就是她的嫡子了。”

赵肃唬了一跳,平日里未语先笑,温温和和的一个人,倒瞧不出有这般的狠劲。

朱翊钧又挨近了些:“怎么,你吓到了?”

赵肃很快就释然,身为帝王,哪能没有半点手段,他这个学生,向来是聪明绝顶的,当年宫变,小小年纪就敢带着人四处奔走,这些年收敛了锋芒,旁观朝堂风云,可并不代表软弱好欺。很多人只看到张居正的强势,却没看到张居正背后的皇帝,几年下来,早就不动声色把兵权悉数收拢过来。

“没有,臣只是在想,陛下这么做的用意。纵然皇后没有亲子,但这皇长子一旦被皇后抚养,名分上也与皇后娘娘是母子,这……”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吧?”朱翊钧略有些得意,这个人向来智计百出,今儿个终于也有他猜不到的事情了。“朕是想着,以后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他生母早逝,又不是皇后所出,便再怎么着,也不会导致后族坐大,但养在她名下,就是她的儿子,朕百年之后,她就是皇太后,也不算对不住她了。”

赵肃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他打的竟是这么一个主意,一时讷讷,有些说不出话来。

朱翊钧噗嗤一笑,握住他的手,捏了捏:“这是什么反应,让人瞧见堂堂次辅这般模样,可不雅观!”

赵肃也没注意到自己被吃着豆腐,深吸口气,道:“陛下年纪尚轻,怎么就说出只有一个子嗣的话来,再说这在皇家,也是于理不合,万一……”

万一这个皇长子早夭呢,你也不生了?

“你别急,且慢慢听我说。”

四下无人,朱翊钧也不称朕了,缓声道:“昔时皇爷爷还在时,我年纪尚幼,但也瞧见他老人家迟迟不定储君,以至于闹出景王逼宫的事情来,这还是亲眼所见的。没有亲眼见着的,太祖皇帝生了那么多儿子,你也知道,皇位本是传给前太子朱标的儿子,可到头来却被他的叔叔夺了,这才有了我们这一支。旁的不说,再看唐朝,唐太宗何等英明,可这玄武门之变,就成了他一生的污点。原因无它,就是父亲生了太多儿子,可又个个出色,结果呢,谁也不让谁,争个你死我活,若是建国之初倒也罢了,以如今的国势,再来几次宫变,只怕社稷也要没了。”

赵肃叹了口气:“那也不至于一棍子打死,前朝弘治帝,便是只得一个儿子,后来成了正德帝,可谁也知道,这正德皇帝,却是德行有亏,难当人君之责。”

明朝言官当着皇帝的面直谏也是常有的事,正德帝失德,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评点前朝过失,也不算失礼,但也只有赵肃与皇帝这样的关系,才会说出如此语重心长的话来。

朱翊钧一笑:“那是因为教导不当,弘治帝一代明君,可惜把精力都扑在朝政上,忽略了儿子,正德帝少年继位,心性不定,难免就一条路子走到黑了。”

赵肃没说话,瞅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也是少年登基,怎么就没见你长歪了。

两人何等默契,朱翊钧立时看懂他的意思,眉眼弯弯地笑:“这不是有你么,有你在,再歪的白菜也能撸直了。”

赵肃想笑,又生生忍住,摆出一张严肃的脸:“陛下如今刚刚过了弱冠之年,说这话为时尚早,不妨等几年再说,指不定过些时日选秀女,又有合陛下心意的……”

他忽然想起历史上宠冠后宫的郑贵妃,却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的宫。

心里在琢磨事情,话说了一半,也就没续下去。

朱翊钧却是脸色一沉:“皇帝的话,一言九鼎,岂有收回去的道理,我说不会再生,便是不会再生,我心头有谁,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说这些话来戳我的心!”

赵肃有些后悔,不是他不相信朱翊钧的话,可是现在的心意,不能代表将来的心意,人心善变,何况是皇帝,可以坐拥三千后宫,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这些?

他微微一叹,柔声道:“你是九五之尊,就算三宫六院,也是寻常,我只是不希望你子嗣稀薄,旁的不说,底下那些大臣们也会说三道四。”

对他,自己终究是放在了心上,如果不介意,就不会有信和不信的疑虑,连自己都有两个儿子,怎么能要求皇帝只有一子?

“你不必担心,前朝弘治帝只有一位皇后,只生了一个皇子,也没见那些人嚼舌根,何况现在我儿女成双,就算将来这个儿子早夭,也还能从宗室里过继。”

自己儿子刚出生,就诅咒人家早夭,赵肃彻底无语,闭上了嘴。

又听得朱翊钧道:“我不再纳后宫,是为你,可不再有儿子,却不是因着你,你不要有负担。我不过是不希望再重蹈前朝覆辙,弄得兄弟阋墙,倾覆社稷。我们只能管生前几十年,难道还能管得到身后几百年?只要这个江山还姓朱,是谁来坐又有什么关系,要真论起来,我们这一支还不是太祖皇帝的嫡系呢!一个儿子,不多不少,足够了,只要好好教导,循循善诱,不说当个万古明君,起码当个守成之君,也是没什么问题的,再往后,就不是我们能预料的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皇帝,能说出这一番洞若观火,看透世情的话,着实让人吃惊,可赵肃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更知道这人固执得很,一旦下了决心,就不会轻易改变。

淡淡叹气,却止不住心底泛着柔,只道:“这些话,出了宫门,我便烂在肚子里了,万不可外传。”若是传到朝臣耳朵里,肯定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朱翊钧唇角一勾:“那是自然,除了你,我对谁也不会提起,等到二三十年后,他们发现朕就这么一个儿子,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人,真是……

赵肃又好气,又好笑。

朱翊钧趁机揽住他的腰,又贴近了些,几乎要贴上对方的唇角。

“我听说,你最近也收了个好门生,有我这么好么,你可不许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第122章

赵肃听得这话,真是啼笑皆非,可对方明摆着放下皇帝架子耍赖,他也生不起气来。

“什么新人旧人,别胡闹,他比我大了整整十一岁,这世上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不尊师的学生。”

朱翊钧笑道:“年龄多大,有什么关系,你也比我大了十三么,再说当年万贵妃还比宪宗皇帝整整大了十九岁呢,终其一生,独宠后宫。可见情之一字,本来就毫无道理可讲,我一见到你,心里就欢喜得很,恨不得能日日与你厮守在一起。”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可以选择,我倒宁可早出生几年,不是你的学生,说不定还可以早点认识你。”

赵肃因他话里的感慨而笑:“早出生几年,说不定又错过了,哪里有十全十美的,我只是怕我比你大了这么多,以后兴许会早你一步……”

对方的笑容淡了下来,目不转睛看着他,半晌才道:“我们如今,也算是心意相通,荣辱与共了吧,可是你若先走了,我也不会同死的。这个朝局,是我们的心血,好不容易刚有点起色,如果没有人加以引导扶持,很容易又会回到原点……自然,若是我先你而去,你也要好好活着,这个江山,和我的儿子,还得劳你多担当几年,就算,就算你另外有了心仪的人,我也不会怪你的……”他说得极认真,末了又轻咳一声,忍不住问:“既然我们已经互通情意,那往后你身边,就不要有别人了罢?”

朱翊钧的声音闷闷的,让赵肃原本有些感动的心思又化作一腔笑意,他故作认真地沉吟了片刻,面露难色:“说起来,有个叫牡丹的侍女,性情温顺,手艺也好,又是铁了心想留下来侍奉左右,只怕……”

皇帝听得直冒醋火,心道好啊,我都为了你牺牲到这等田地了,你还在纠结着那劳什子牡丹菊花的,顿时什么循序渐进的想法都化为乌有,揽住对方的手臂一紧,直接把他后半截声音吞没了。

覆上温热的嘴唇,趁着他猝不及防的时候长驱直入,放在腰上的手也没闲着,一边轻抚其后背,又不着痕迹地滑到前面,伸入亵裤。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一僵,又慢慢放松,颇有纵容的姿态,朱翊钧心头一喜,越发放肆起来。

在赵肃看来,那一夜的亲密,纯属酒后乱性,他早已不大记得,但是当时却是自己“冒犯”了龙体,以至于日后虽然从心里慢慢接受了这段有悖常理的感情,但每次一对上朱翊钧,总是有种心虚内疚的感觉。

在那之后,两人虽然也有些许亲密接触,却都是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未曾像今天这样,大有擦枪走火的趋势。他本以为自己在清醒时,对于男人的碰触,终究会有些别扭,然而现在赵肃并没有觉得别扭,反倒被撩拨得情动,欲望从身体深处被慢慢点燃,蔓延全身。

皇帝秉着兵贵神速的要诀,手已经握住亵裤里那半硬起来的器官,不紧不慢地撸着,一边咬住对方的耳垂,哑声道:“老师只管享受就好了,我定让你舒舒服服的。”

实际上他下身也硬了起来,恰好抵住赵肃的大腿根部,可手上的动作恰好和身体反应成反比,依旧慢腾腾地撩拨着对方,彼此气息交缠,愈发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