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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141)+番外

“别在这里,禁宫议事重地……”赵肃蹙着眉头,脸上浮现出痛苦与快乐两种矛盾的神情,本想反被动为主动,可内心深处那一丝歉疚,却压得他动弹不得,只好任由对方施为。

朱翊钧故意曲解他的话:“不打紧,我把人都打发得远远的了,没有传令,他们不会靠近的。”

赵肃瞪了他一眼,眼里水光潋滟,竟衬得原本端正好看的脸多了一丝媚意,朱翊钧难以自持,忍不住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又沾了前面的液体,手指移向后股。

赵肃身体蓦地一僵。

朱翊钧马上停下动作,无辜而委屈地瞅着他:“若是你不愿意,我也可以……”

罢了,真是冤孽!

赵肃内心长叹一声,放松身体,不再抗拒:“你慢点儿……”

朱翊钧大喜,飞快亲了他一下:“你放心,绝不会让你有半点不痛快的!”

担心不够润滑,又从旁边小抽屉里摸出一盒准备已久,收藏隐秘的香脂,沾了一些,往那入口涂抹了些,手指轻旋着慢慢进入,皇帝的神情小心翼翼,如视珍宝,简直比自己第一天登基还要紧张。

这也怪不得他,谁让朝思暮想了这么久,眼看就要如愿以偿了。

可事实证明,好事多磨,节外生枝,偏在这个时候,张宏从外头小步跑到门口,小声道:“陛下,陛下?”

“什么事!”朱翊钧不耐烦,却分明感觉怀里的身体顿了顿,连那蓄势待发的器官也软下不少,心头更加火大。

张宏道:“闻道台那边出了点事情,听说士子们打起来了!”

朱翊钧一听,更是火冒三丈,愣是半晌没有出声,反倒是赵肃拍拍他的手。

“陛下勿忧,我去瞧瞧就是。”

他脸上情潮未褪,薄唇被咬得有些发红,前襟被微微扯开,露出下面形状优美的锁骨,看得皇帝越发悲催:为什么朕就是能看不能吃呢?

可还得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神情:“没事,正事要紧,但你歇会儿再去,要不……”

他帮赵肃理好衣冠,又点点他的嘴唇。

赵肃脸色微赧,嗯了一声,理了理仪容,待气息渐渐平静下来,便道:“我去了。”

朱翊钧喊住他,神色也恢复成平常模样,眼中却不掩关切:“你别太快赶到,我会让官兵先过去,到时候见势不对,你就别出面。”

赵肃回头一笑:“陛下放心,我晓得。”

第123章

当时曾朝节还在那儿,他一出面就以立论鲜明的观点镇住场面,又把话题拉回原来的方向,毕竟身有官职,他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什么话都说,便继续旁观其他人辩论,谁知其中两人一言不合,竟打了起来,旁边的人去劝架,非但没有劝成,反倒卷了进去,结果就变成打群架。

虽然说书生打架,打得再厉害也不会造成重大伤亡,但是大明朝开国至今,几曾见过读书人公然在国子监打群架的?别说曾朝节,就连主事官员也看得目瞪口呆,最后还是官兵前来,才把人都拉开。鉴于情况特殊,不能投入牢狱,就把打架的两人都丢到国子监的一处院子里,单独看守起来,等待上官发落。

从头到尾,赵肃都没有露面,他只是远远看着,又让人处理善后,就径自回府了。

曾朝节站在他面前,叙述完前因后果,羞愧道:“都怪学生经验不足,否则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赵肃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仆人奉上热茶。

“你尝尝,这冲茶的水,是去年的雪水埋在土里,刚挖出来的,用来泡明前龙井再好不过,除了茶香,还有股子清甜味道。”

曾朝节此刻哪里有心思关注这个,听了赵肃的话,勉强捺下焦虑喝了一口,却尝不出什么味道。

赵肃见状笑道:“直卿啊,你那屡考屡败,看淡荣辱的定性到哪里去了?”

他年纪比曾朝节还小了不少,但老气横秋的话在他说来没有丝毫不谐,曾朝节也觉得理所当然,都说闻道有先后,大明官场上,老师比学生年少的例子并不少。

曾朝节被一言点醒,苦笑:“学生这也是担心事态严重,我怕会有御史弹劾老师。”

赵肃不答反问:“你对闻道台一事,有何想法,不要瞒我,老实说来。”

曾朝节一愣,发现自己在对方的注视下,压根就藏不住心思,于是老老实实道:“学生以为,这闻道台,其实不过是一群士子在上面各说各的,不仅于国没有任何益处,还容易惹出事来,给老师添麻烦。”

实际上,他这种想法,也代表了当时大多数人的想法,赵肃创办闻道台,在民间响应热烈,但在朝堂上却反响寥寥,堪称冰火两重天,很多同僚甚至认为赵肃要么没事找事,要么想沽名钓誉。连曾朝节也觉得,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必要,只不过他的出发点,要更偏向赵肃一些,总归是为了赵肃好。

对这个自己最为看好的学生,赵肃耐心引导:“闻道台的设立,不是为了让这些人吵架,你想想,如果那上头争论的,不是那几个寻常的读书人,而是孔子与老子,又或者朱子与阳明先生,你会觉得无趣吗?”

曾朝节道:“自然是不会的,若能目睹几位圣人先贤论道,是三生之幸,可恨不能早生个几十几百年。”

赵肃反问:“那你焉知现在这些人,再过个几百几千年,不会成为后世敬仰的贤者呢?”

曾朝节语塞,思及那些士子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干笑:“老师言重了吧?”

赵肃笑了笑:“要知道再早个几千年,孔圣人也只是一个周游列国,意欲伸展志向的儒者罢了,虽然号称弟子三千,可当时又有多少人能接受他的学说?你看到的这些人,虽然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不休,可这里头也难保有大学问者,像今日那个孙晴君,他老师李贽,就是难得一见的怪才。”

曾朝节点头:“那个李贽,学生也听说过,他那些言论,确实闻所未闻,若碰上个古板的,指不定要被当成妖言惑众。”

赵肃徐徐道:“我已派人去关照一声,料想地方官应该不会为难他了。话又说回来,这个李贽便是一例,他的学说离经叛道,很难为世人接受,那也仅仅是因为他与如今的主流不符合,我们不能因为他的不同,就把他扼杀了,要知道当年战国争雄,各国君王崇尚王道霸道,对孔子的儒道不屑一顾,但孔子周游列国,照样也受到了礼遇。泰西有位贤者说过这样一句话,我不同意你所说的话,但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为何春秋战国的人们就懂得的道理,今人反而忘却了呢?”

曾朝节是个悟性极好的人,他善于接受别人的意见,何况说这些话的人是自己的老师。

将这一番话在心头翻来覆去咀嚼了几遍,却是有些悟了,也有几分明白赵肃的用意,不由长揖到底,真心诚意道:“多谢老师提点。”

他知道赵肃这是借着闻道台的事情,教他如何为官行事,赵肃这番话,有些兼容并包的思想在里头,而这种胸怀,正是做大事者所需要的。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如果你只想当个小吏,当然无所谓,可若是想成大事,就得站得高,看得远,听取不同的意见,容纳百家之言,这就是气度。

“今天的事情,你先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事,回去好好休息,明儿你还得去翰林院的。”

曾朝节应了一声,起身告辞。

赵肃送到门口,又目送着他离去,这才转身折返回屋,吴维良正好从屏风那头出来,刚才师生对话,他不好露面,却也得赵肃默许,在旁边听了个遍。

“启善,坐。”

吴维良正想说话,忽见外头有人来报,说锦衣卫指挥使刘守有派了人来。

赵肃忙请人进来,对方匆匆入内,行了一礼,带来一个消息:被羁留在国子监的两名士子,其中一人自尽未遂,幸好被及时发现,拦了下来,现在连皇帝也被惊动了,派了太医过去,又让锦衣卫接手此事。

赵肃谢过来人,赵吉知机地送上谢银,把对方送走。

“大人可要前去看看?”吴维良问。

“不急,情况不明,此时若急吼吼前去,反倒落了痕迹,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他很镇定,吴维良称许点头,又道:“此事大有蹊跷。两个人一言不合争论起来,打架倒也罢了,当众闹事,软禁在国子监等候发落,而不是投入大牢,已经是给足了他们面子,好端端的又闹什么自杀,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想到三个可能性。”

赵肃:“启善不妨直说。”

吴维良:“刚闹了事,就自尽,是想减轻罪责,逃避责任,此其一。此人或许想出个风头,引起哪位大人的注意,以此为进身之阶,此其二。又或者,他的一切行为都是别有意图的,此其三。”

赵肃不置可否:“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最大?”

“第一、二个,这人本身理亏,又丢了面子,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他另有所图,就不同了。恕我直言,大人善于经营人脉,在朝野声望不错,但终归立场不同的地方,就会有分歧,所以暗地里想给你下绊子的人,也不在少数,假使此时有御史参王锡爵一个督导不力,致使士子打架自杀,就可以收隔山打牛之效,间接拖你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