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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169)+番外

厉白儿曾告诫他的话,他现今才彻底领悟。

只是时过境迁,望着满目疮痍,一时竟不确定该喜还是悲。

焚香地狱,彼岸长生……也在扶恶临终之际,他才明白,那个守在地狱可毁天灭地的魔头是他,而站在彼岸手握“长生”的人,仍是他。

他既是早与彼岸香相融,那么唯有他的血方可化解彼岸香的剧毒,也只有他的血,才能将致命毒香转为百毒不侵的救命之香。

所以那日活下来的人,几乎都与他的血脱不开关系。

“别再想了,”而见厉执良久沉默不语,晏琇语气不由放软,凝视厉执眼底难以掩饰的疲意,轻声道,“你这段时日……还是会经常梦魇?”

“我以为你整日在此寻找线索,总能转移些注意,谁知你除了以自虐的方式——”

“我没有,”厉执这时终是抬头打断晏琇,“是你想多了。”

晏琇眉头皱得更紧:“你以为我没看见?你故意与他们师徒交手,不就是趁机让他们得了你的血?可若每个人都如此,且不说被发现端倪后你会如何,你就是骨头再硬——唔!”

不待晏琇说完,厉执这回干脆捂住他的嘴,淡声道:“别瞎猜了,我没你们想得高尚,更从没有任何愧疚,我不过是……对这把扇子用得还不够熟练。”

说着,厉执俨然已不想再谈论下去,松开手,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就这么出来,他……没有说什么?”

提到这个“他”时,厉执神色却是微有踌躇。

“……”闻言神情一顿,晏琇目光闪烁,眉眼间也染上星点复杂。

“是他叫我来找你的。”

“他说,不管你能否理解他,他都会等你,”晏琇缓慢说道,像是也十分犹豫,“他就是要让你看清那些正道最丑恶的样子,司掌门……也不例外,你只有忘了他,斩断和他有关的一切,才可所向披靡,为娘……为九极教报仇雪恨。”

“嗤。”

听见低低的嗤笑,晏琇看着厉执倏然冷淡的面容,想再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那你呢?”厉执蓦地反问,“他也骗你这些年,看着你受尽屈辱而无动于衷,现今又冒出来,你半分也不怨他?”

“……我不知道,”晏琇垂了眼,如实地摇摇头,向来璨如星辰的眸底竟罕见蒙了单薄的尘霾,“从小到大,都是他教我道理,现在突然全部推翻,说实话,我已经不知道该信哪个他,我只记得,他是我们最亲的人……”

“……”

一时间二人皆是无声地相对而立,仿佛这郁郁密林中两块埋于湿泥的顽石,一举一动皆可任由摆布,奈何始终无法与之融合。

而厉执恍惚抬头,就着斑驳的日光,眼前浮现半年前离开宿莽谷之后,他自昏睡中方一醒来,最先照入心底的那一道背影。

是他整个少年时期,只敢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暗戳戳渴望着,却心知永远不能触及的那一道伟岸而昭亮的霞光。

更在不久前才得知,他当年为保他一命,不惜以命相换,与厉白儿同归于尽。

——晏惊河。

迟恪口中的“那个人”。

他竟并没有死。

只因他是厉白儿这一生,唯一至死不能下得狠手的人。

也是在亲手杀了厉白儿之后,半生信念终遭颠覆,徒剩下烧不尽的怨恨。

他一心维护的江湖出尔反尔,将他以命抵命的儿子赶尽杀绝,而他对最爱的人痛下杀手,换来的仍是对方血淋淋的真心,自此是非黑白,仿佛全然失去意义,他恨不能顷刻催毁他愚昧可笑的过去,所有人,都可成为这场浩荡死局的棋子。

包括厉执和晏琇。

“好,我与你回去。”

已然过去半年,的确不能再逃避下去,厉执轻轻摩挲着腰间布袋,里头是那日模糊之下,司劫最后置于他掌心的一物,笃定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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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还剩下最后一个隐藏款boss( )另外又换回了最初开坑的书名,因为实在喜欢这个封面(///ω///)

121.轮回

与晏琇日夜兼程,一路马不停蹄,直到数日后,厉执终是来到在江湖中久负盛名的天墟群山。

杳然仰望,已隐约可见天边翻卷的重叠流云,仿若络绎不绝的仙雾,若攀至顶峰,更可看到天墟最为壮观之景,名为“海晏河清”,当然并非指真的河海,而是终年皑皑中铺天盖地的云海雪河。

想不到自从七年前佯死,晏惊河竟一直就在这天墟一隅修养,甚至将当年九极教残存的教众悉数聚集于此,曾扮作李二柱远房亲戚的那二人的确属于其中,他们的任务,便是利用枯花之毒将厉执引去金楼,再借靳离的话有意透漏关于鬼头寨的线索,促使几派与鬼头寨那番交战,不费吹灰之力,给予几派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