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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爹(226)+番外

叠着水牢遭受的刑伤,眼前这人原是早在以身体替他挡下无数劈砍时便穷途末路,偏却始终未曾表露分毫,甚至在肖青山骤然遣散乾阳逼迫他信香失控的刹那,及时将他压制。

直至肖青山彻底无了生气,他也耗尽所有,再撑不下去,就那么安静而不失体面的,睡着了。

按司澜所说,是被迫闭了生关。

——所谓生关,乃是天墟弟子将破心剑法修至最高境界,身体即可在危难关头不由自主切断全部外在感知,唯护住心脉,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只等一切慢慢恢复,方可醒来。

也算是闭关的一种,虽然不随主观而决定,却是为生而来,故作生关。

只是这生关的时间,并不能确定。有人三五日便可苏醒,也有人,一辈子都将不死不活地睡下去。

先前在水牢时,他便在意志濒临崩塌之下险些闭了生关,奈何那时他心系太多,竟硬是扛了过来,眼下肖青山一死,顷刻泄力间难免让他也再难以自控。

而厉执忐忑等了三日,现今左贤王一行人已欲动身返回北州,他必须趁此机会随他一同去接厉狗蛋回来。

“不过你这般睡着也好,”厉执忍不住伸手轻蹭他脸上的霜寒,像是意图给他增添些温度,“不然以你的德行,定又要随我一道奔波,不肯踏实养伤。”

“你们一大一小,平日看着都安安静静,一遇到我的事,就疯了。”

低哑说着,厉执握住他垂在身侧僵凉的指尖,放在两手掌心间来回轻揉,半晌不见有任何起色,干脆放在嘴边,一下下呼出热气。

“啊,还有阿琇……”

想到自从事情结束后他一直失魂落魄的模样,厉执不由又眉心紧皱。

的确,晏惊河的死对晏琇来说,正如剖骨的利刃在七年前已遭受一次的伤口上重新扎下一刀,那是连厉执也无法感同身受的切骨之痛。

不管晏惊河如何疯狂报复五派,不可否认的是,他最后仍选择将晏琇藏了起来,与其说是保他一命,不如说依旧不愿让他看到这江湖最丑恶的一面。

就像他对他最初的期许。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深挚而残忍。

所以可想而知,晏琇这一次又该要从怎样的沉冗里挣脱。

尤其,连那尉迟慎……也实属让厉执恨得牙痒。

现今的逐云村里,哪还有尉迟慎的踪影,只剩那金楼外楼领主尉迟狰惨死在晏琇被藏之地。

他不需深想便知,这尉迟狰随着肖青山一同前来讨伐,最重要的目的,想来便是欲趁乱将尉迟慎除去。

由于晏琇终日不肯开口,厉执不知道那时他被晏惊河强行藏起来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只大抵能猜到,晏惊河既然铁了心不让晏琇出去,定也会连同整天与他寸步不离的尉迟慎一起关押。

而尉迟狰应是在两方厮杀时悄然寻去,意图彻底拔除这兴许会影响他坐稳楼主的隐患,却不料遭了尉迟慎的反杀。

更准确说来,是一脚踏入了尉迟慎已然恭候他多时的陷阱。

显而易见,尉迟慎不知何时便已恢复了记忆,他之所以选择继续佯装失忆留在这里,就是笃定尉迟狰会按捺不住来找他。而他在这远离如今金楼势力的一隅,不仅轻而易举可夺回楼主之位,也能让尉迟狰死得合情合理。

待尉迟狰这半年间费尽心机收拢的势力回过神来,他早已如归山猛虎,顺理成章将失去的一切牢牢再握,更趁此机会悉数看清了金楼中对他早有异心之辈。

厉执倒并不关心他重做楼主后是否会处置那些曾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在意他如何心机深沉地夺回位置,他恨的自是他竟又一次骗了晏琇。

——他是我心悦之人,我定要与他此生相守。

那句曾在厉执面前信誓旦旦落下的话,每在脑中回想,相比当时的震怒,更多的却是对晏琇说不出口的心疼。

心疼他当初坚定地带那混蛋逃出金楼。

“无耻之徒!”

一声痛骂倏然响起。

厉执下意识心想尉迟慎确实无耻,却紧接着抬头,才恍然发现这恰到好处的怒斥并非出于自己的口。

是问斐。

“你这魔头又偷跑来见掌门!”显然方从屋外进来,手中是正准备为司劫擦洗的水盆和巾帕,问斐瞪着厉执的神情复杂而愤怒,“你还嫌害他不够丢人!”

说着他又一眼瞄到地上正浸泡的菜根,来不及再训其他,才消肿的脸又气得鼻子都要歪了:“你……你怎能用掌门的茶盂来洗菜!”

“不对!这菜……”而再细看起来,问斐更是不可置信,“你,你竟敢偷摘我天墟只在斋醮日才可食用的圣物!简直卑鄙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