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烬(107)

尽管说出来了，玥嫕还是难过地红了眼圈。

“我们在周末的时候会去A市臭名昭著、艳名远播的娱乐场所，不过每次都在我家换上异类的衣服，画上浓浓的妆。我想铭莹尽管是愿意做这样的事情，但不想让别人认出来的。我们有时候去夜总会，那里总是有寻求刺激的衣冠禽兽。自从铭莹和易遥在一起后，她就再没有去了。有时候我会抱怨她，而她总是一副花痴的表情说自己不想让自己更脏，不想再报复家里的人了。我当然会生气，甚至不惜提出断交，可是她连眉毛都没有眨一下。在你追到易遥的第二天，铭莹早早地就在我家出现了，她那时坐在镜子面前瞄着眼线，妖娆地对我会说，‘我回来了’。从此以后的她更加疯狂，有时会啃着摇头丸在迪厅跳脱衣舞，有时夜晚和两个男人去开房，有时……”

“不要再说了！！”玥嫕捂住耳朵，“我不要听，不要听！！！”

“你不听事情就不存在吗？”蕊馨笑得邪魅，“我们可是最火的姐妹花。要不是铭莹的死让我开始恐惧和正视自己的心魔，恐怕我会当妓女一辈子，当到死。”

“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玥嫕的泪掉了出来。

“因为这个世界有种毒药，它的名字叫恨。我和铭莹都戒不掉，当恨意占据脑袋的时候，我们需要找到一个方法去让自己的折磨少一点。”

“恨，你们恨什么？”

“我恨贫穷，恨大家的嘲讽，铭莹恨你，恨亲情的缺失。这不够吗？”

“就因为这个就要去糟蹋自己，让自己受伤吗？”

“这个？什么叫做‘这个’，你知道这个滋味吗？！”蕊馨大叫一声，泪也掉下来，“我爸妈被人骗去做传销，钱投精光收不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就开始变成了赌鬼，每天我在学校里被人欺负被人骂，回到家里还要被自己的亲爹妈打，我以前会打工补贴家用，可是这些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却不能给自己买一只笔，我想要通过读书改变我的命运，可是没有钱交学费你要拿什么去改变自己的命运呢？我恨透了这个家，恨透了钱，恨透了骰子，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蕊馨叹了口气，用手枕着脑袋，“有时店里的老板克扣了我的工钱，回到家我爸边打我边问我为什么不去卖。我当时都背上全是他鞭打的血痕，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站起来直接冲他吼，好啊，我死都不怕了，还在乎自己的身体吗？下定决心之后我迈出了第一步。可是在夜总会的门口看见了铭莹，一个好学生居然她画着浓妆，被男人拥在怀里风情万种地离开。我简直惊呆了，安慰自己说是看错了。可是后来铭莹找到我，把她的客人让给我，带我入了门。我们把赚来的钱存进银行，让铭莹来保管。就是因为有了这笔钱我才能继续学业，就是在夜总会我才碰到我唯一的朋友。我甚至觉得那里是比家还温暖的地方……”

“蕊馨……”玥嫕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只能从包里给她递上一块纸巾。

蕊馨接过纸巾，仰起头把它放在脸上，“我们在你拿到录取通知书离家出走之后，我们终于积攒了另一笔闲钱，我们打算用这笔钱找人做了纨素。我们那时候并不知道纨素的身份，以为她就是个蕾丝，家里有两个闲钱而已。所以我们打算找个有胆的男人干了她。”

“你们做了吗？！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玥嫕听到这话，发疯似地大力摇晃蕊馨的肩膀，“纨素受的苦你们根本就不了解，你们，你们……”玥嫕一时找不到该说什么，只是喘着粗气，瞪着她，泪水汩汩而下。

“放心——”蕊馨把声调拉得很长，“纨素没有怎么样。我们的计划流产了。那时候纨素有一个客人，那人神秘的就像没有任何记录的天外来客一样，而且他是杀手。我曾经听铭莹说发现过那人有枪，应该是个杀手。所以她告诉我找到报仇的最佳人选，因为那人就算杀了人也留不下什么有效线索。当铭莹告诉我第二天只要给那男人一半定金就可以动手的时候，她却没有准时出现在交易地点。我等了很久，后来就直接去了你家。在你家门口，看见一群医生和警察把人抬了出来。我当时觉得天塌下来了。”

玥嫕镇定了一些，平复了情绪才开口，“姑姑告诉我，在她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了我妈妈的日记。那应该是铭莹从我房间偷拿的，我为铭莹和易叔叔做的DNA亲子鉴定就夹在那本日记里，而且那一页刚好是写姑姑被人强暴的经过。我相信铭莹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真相一时没有办法接受才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