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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江山又亡了[重生](4)+番外

作者: 琴扶苏 阅读记录

手上的皮肤很光滑,是一双少年郎的手。

而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左肩上那道力来自孙秉德——那个跟他斗了半辈子才终于回家种田郁郁而终的首辅!

谢如琢微抬起头,斜觑了眼孙秉德:腰板直挺,面庞虽有皱纹但仍是意气风发之态,足足年轻了二十岁,方才听到有人还是叫他“孙阁老”,说明此时的孙秉德还不是首辅。

孙秉德在他登基后便是首辅了,而他父皇在位时,孙秉德在内阁中排位第三,前两位都是他父皇的狗腿子,干了不少犯众怒的事,在父皇驾崩后就被孙秉德料理了。

谢如琢心里有了一个答案,偏头往右边看,果然看见一袭大红衣裙的母亲坐在那儿,面容沉静如水,眼里不易察觉的笑意露着志得意满。

母亲早已先他二十余年逝去,现下却好端端坐在他身旁,谢如琢不知该摆出何种表情,只能无奈一笑。

孙秉德没当上首辅,母亲还活着,大臣们请他即位,这些都发生在三十年前。

昏聩荒唐的父皇因纵情声色暴毙,北边北狄与羌族虎视眈眈,境内流匪四起,江北总督许自慎发动兵变,北上京师,皇太孙谢明庭在半月前去宣颐府吊唁外祖颖国公,混乱之时,孙秉德把他和母亲宁妃从冷宫接了出来。

他确实死了,却又稀奇古怪地重生了,回到了十七岁这一年。

孙秉德与几位阁臣将早已拟好的即位诏书取出,和上一世一样简陋至极的即位典礼再一次上演,谢如琢还穿着那身旧袍子,神情冷淡地微微垂眼。

底下的朝臣们跪下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登基,没有祥瑞降临,紧随而至的是无比讽刺的一幕。

皇极殿外传来惊雷般的喊声:“福顺门告破!”

殿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一名看不出品阶的官员冲进来,衣袍沾了血,形容狼狈,边哭边跪倒在地:“大虞亡矣!”

在确定自己重生到了十七岁时,谢如琢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这四个字,他还是很想吐出一口血来。

朕累死累活打了半辈子又守了半辈子的江山,眼睛一闭一睁,又亡了!?

第2章 白衣铁甲

大虞自太.祖驱逐北狄,定都坪都已有近一百年,谢如琢不知当年北狄人是如何仓皇逃离繁华盛京回到苦寒北原的,他只知道他已是第二次从宣化门夺命奔逃,带着一大帮宗亲官员,捎上能带走的一应值钱之物,锦衣卫在前,三大营殿后,弃城而去。

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当亡国之君,还是在登基第一天。

更没有哪个皇帝愿意当两次亡国之君。

谢如琢也不想刚活过来就做这般窝囊耻辱之事,但为了不至于刚活过来就又死了,他还是得逃命。

这年是禧宁二十三年。

二十三年前,一群文官用惨痛代价平息阉党之祸,扶藩王之子登基。

谢如琢的父皇刚登基时尚令人满意,但他从小没学着怎么做皇帝,倒是把如何做一个靠朝廷养活的闲散藩王学得炉火纯青,几年后便厌倦了治国理政的日子,只愿躲在后宫玩乐。

因阉党之祸而元气大伤的朝廷愈发混乱不堪,去年淮西与淮东布政使司大旱,秦州流匪率先作乱,随后各州流匪四起。

朝廷任上护军许自慎为江北总督,前去平乱,然而国库亏空,江北军去年冬天的粮饷都没领到。

今年二月,许自慎在不知道第几次上疏无果后,反了。

各地卫所军连流匪都对付不了,更对付不了当世名将许自慎,不消一月,江北全线溃败,许自慎挥师北上,攻破冀南,踏入冀北,兵临都城。

而放眼天下,江南、蜀中、岭南不是藩王自立便是流寇称王,已然呈群雄割据之势,大虞除了北方边塞,没有一处还是属于他这个皇帝的。

朝廷没钱没兵,内里几近腐烂成空,重活一世,谢如琢能选择的也只有北迁逃命,积聚实力再南下复国。

八九月之交的夜晚,风已清凉,荒野上车马相连,有幸能跟着官员们北上的家眷还不大清楚这场逃亡意味着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喧闹抹泪,与当家人的呵斥声混在一起,吵得人头疼欲裂。

皇家的颜面不能丢,谢如琢依然有幸坐在他父皇生前最爱的镶金坠玉的大马车上,孙秉德派人送来给大行皇帝拟定庙号的奏本。

史官给了大行皇帝一个有功有过的评说,想定庙号为宣宗,孙秉德丝毫不留情面地驳了提议,改庙号为惠宗,意为治国无方,以至于江山残破。

谢如琢无声笑了笑,提朱笔批了孙秉德的提议。

前世孙秉德和几个文官到了新都乐州还因为庙号的事大吵一架,这一世谢如琢不欲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