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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理取闹(16)

作者: 双桑 阅读记录

还有一大批羡慕许愿的女孩儿们。

都说许愿命好啊。爸爸宠妈妈爱,豪横恣意地长大,快活自由,离开家又有了一个有依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

多幸福。

多自在。

多像个童话。

但有南觉得,如果许愿真的有他们所说的那样幸福,那也是因为她本身就足够好。

再说山中岁月,说“诗”很贴切,但“童话”——至少有南认为,沾不上边。

接近山顶,原本草木葱郁的树木愈发稀疏,只留下大片花海,平整错综,甫一风起,一浪一浪地晃动。

这些都是许愿亲手侍弄的,大约耗费了许多心神,自打他有记忆以来,就晃在山上,徒让人羡慕。

穿过花海就正对入户。

开门是简约玄关,客厅挑高设计,白色基调,文艺风范,线条感很强,多原木装饰,只是略显空旷。

有南刚进门就和正在拆礼物的许愿对上视线。

只一眼,她又继续拆手里的礼盒。

她动作很轻柔,小心地拆开丝带,细细地裁包装纸,又整齐地叠在茶几上。

一只白色猫咪安静地趴在沙发上小憩,听见开门声睁了睁眼,给有南甩了一个慵懒的眼神,又继续眯上眼睛。

一个礼盒拆完,许愿才放下美工刀,朝有南微微一笑,“有南今天不上课吗?”

许愿的声音向来温柔。

缓缓的,像徐徐淌过的温水,像丝丝缕缕挣不开的棉绒。

所以有南一直觉得山下那群人都是瞎眼睛。

自打他有记忆以来,许愿都是温柔的、和雅的、从来不发火不生气的,和什么街头一霸完全沾不上边。

有南走过来捞起沙发上的白团子,笑,“你更重要。”

他轻轻拍了拍猫咪的左脸,吻在它额头。

白猫四只爪子胡乱舞动,右爪一巴掌摁在有南脸上。

有南捏住爪子,指骨处明显硌手,像是曾经摔断过。

许愿翘头望了望玄关处那盆花,“送我的吗?”

有南这才放下猫,把花给许愿送来。

许愿捧着花就上了二楼,有南往厨房看,有依安安静静低头切菜。

有依切菜的声音总是闷闷的、顿顿的。刀片埋入水分充盈的蔬菜是闷的,刀与菜板前后参差摩擦也是闷的。

什么都是闷的。

只有有依永远云淡风轻。

云淡风轻得让人觉得可恨。

但有南仍然习惯了每次回家都上前说一声:“有依,我回来了。”

即使大多数时候,是没有多少回应的。

他想了想,歪了歪脑袋,说:“军训我没去,室友人都挺好的,有一个性格很好的男生,也是一个爱书的人,和他还挺投缘的......”

切菜的闷响不紧不慢,半分频率也没有改变。

有南忽然觉得没有讲下去的必要了。心里隐隐的期待与雀跃也忽然溃散,不上不下,轻飘飘地堵在心间,像是还在期待,又像是失望极了。

所以有南还是觉得山下的人都是眼瞎的,十八年以来有南从来没有感受到过他们吹嘘的有依的温柔。

倒是冰冷与淡漠感受得最多。

*

之凌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左边两包薯片,右边摊开十来个水果棒棒糖,面前茶几还放着一盘卤鸭脚。

一集放完,他关了电视,看一眼还在厨房里切水果的苏语,迅速一把抓起盘子里的鸭脚。

——只剩下一个最小的孤零零留在白磁盘,留给最后一个抵不住诱惑伸出爪子的人洗碗。

苏语走出来看见这一幕在怒火冲天之余又不禁万分悲凉:

我儿出国多年,还真是除了身高和脸别无一处提升。

文笔该烂还是烂。

为人该懒依旧懒。

她顿时觉得不能继续这样放纵下去了,否则往后脸再好看也是讨不到媳妇的。

当代青年恋爱两大杀招:

一,甜言蜜语。

二,手脚勤快。

可怜她之凌情话一年级水平,耍懒能力却登峰造极。

除非有谁猪油蒙了心偏偏把他爱得死去活来,否则就得且行且努力,强行改造而为爱情谋出路了。

之凌没有关门,苏语端着水果沙拉,一上三楼就看见他坐在电脑面前啃鸭爪。

“之凌,滚下去,洗盘子。”

之凌摇头:“我忙呢!”

苏语凑过去,“忙什么呢?”看见WPS文□□横着一行字“雨大入职演说”双眼瞪大:“你要给许国梁打工?”

之凌迟疑地点点头:“校长就是校长,不能讲名字。”

苏语摇头:“不我不许!你去给人端盘子都不许去雨大!”说着,便是满脸愤懑:

“你都不知道这人有多双标!我高二那年就翻个墙去找你爸,手都没牵上就因为他一个电话告到你姥姥那去,我三个月零花钱没了不说,被鸡毛掸子打得满地打滚不说,还被迫在她的监管之下刷了六本五三!没一个假期舒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