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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剑客(51)

好吧,其实赌场也是这么套顾客的。

散户之所以输钱,一方面在于下手不准,一方面也在于割肉不狠。美和的老总果然在有心人的引领下,打入了“房地产”业,做得和徐暨之前的那路活异曲同工,只不过他不过一个卖食品的公司,在利益的驱使下做了点傻事,跟徐暨那种“见好就收,滴水不漏”的行事方式,简直是天渊之别。

十天以后,杨玄开始让人缓慢撤单。

美和的顾客流进进出出地变少了,这个过程比较漫长,一两个月看不出成效来,要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时机。

而这年四月,有人把美和的非法运营举报到了市里,上面有人开始调查整件事,整整一个礼拜,户州日报的主题都离不开美和。

《中国企业家之原罪》一篇文章更是闹腾得风风雨雨,杨玄拿到那篇文章以后从头到尾看了三遍,深深地觉得真是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这篇文章写得真是刀刀见血,不愧是赵轩亲手操刀——人物专访,头版头条,报纸的各个版面明码标价,怎么联系记者,怎么给记者红包,公关部的人心里明镜一样,好多新闻都不是记者听见“新闻”来采访的,大部分是新闻找上门来,要求“记者”去拍几张照片,文章本身甚至都是企业内部人员递交的。

这些对公众而言或许陌生,不过在业内已经不算秘密。

杨玄拿着那份报纸,敲开了李伯庸的办公室门:“老大,收网时间到了。”

李伯庸笑起来:“我已经联系了一家私募了,他们的资金从这礼拜开始收回,美和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快到了,哎,你觉得……”

他话音到此顿住,因为路依依敲门进来了:“李总,文件我给您放在这里了。”

“哦,好的,谢谢。”李伯庸说。

路依依甜甜的一笑:“不是,我应该做的,杨助理最近看起来很累,我那里有几包桂圆红枣茶,要不要冲一杯补一补?”

瞧这小姑娘,嘘寒问暖,温柔体贴。

杨玄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摇头道谢。

路依依看了她一眼:“那我不打扰了,李总,有事打电话叫我。"

杨玄拉了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老李,你知道挖人墙角第一招是什么么?”

李伯庸干笑一声:“要不这样吧,我回头跟赵轩换个助理,正好我看赵轩最近一段时间挺为情所困的,你说是不是……”

杨玄摆摆手:“我没那个意思,人家干得好好的,换走算怎么回事——策划书我标了加密,发进你邮箱里了,最近我可能还要出趟差……先把事安排好了再走。”

“嗯……自己的事。”杨玄说,“几个朋友,大家商量了一下,打算注册一家公司,专营资产评估、管理和并购专卖的业务,大本营就在户州,不过有些手续什么的需要现在去办一下。”

李伯庸张了张嘴,觉得憋屈极了——从他的内心来说,是非常不想让杨玄走的,可是当初自己一时嘴快,都答应过了。呸,这事闹的。

“走了,”杨玄冲他挥挥手,“晚上请你吃饭——在我家。”

“是啊……”李伯庸蔫蔫地说,“还是我做。”

杨玄笑嘻嘻地走了——挖人墙角第一招,在别人对一段关系开始比较稳定,生出轻敌之心的时候,慢慢地靠近,把自己放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温柔体贴,红颜知己,懂事知进退……

只想享受权利而不想履行义务,是每个人的天性,情侣关系里,履行义务的那部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明显,这个时候,一个只奉献不索取的田螺姑娘,就非常容易趁虚而入。

不过田螺姑娘——杨玄想,你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么?

第55章

当然这顿饭后来没吃好,因为穆晓兰回来了。

杨玄在深圳呆了多长时间,穆晓兰就在外面流浪了多长时间,她回来的时候脸上没有妆,皮肤状态十分一般,草草梳着马尾,有些憔悴,但精神不错。

杨玄正咋咋呼呼地跟李伯庸抢一块牛肉,她突然打开门进来。看见李伯庸也不吃惊,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硪,李总,来啦。”

李伯庸趁着杨玄愣神的工夫,一筷子戳进了牛肉里,嗷呜一口咬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嗯,你哪去了?”

杨玄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伯庸的无耻行径,简直无语。闹闹爬上饭桌旁边的小凳子,正眼巴巴地等着别人喂给它一块牛肉,结果李伯庸就一口吞了,立刻怒了,“啪叽”一下给了李二傻一爪子。

“姐,给你带的。”穆晓兰从包里抽出一条大披肩递给杨玄——这玩意简直红遍全国大江南北的旅游景点,是个景点都卖,根本没有任何纪念意义。

李伯庸站起来,帮着杨玄接过来,闹闹的瓜子就钩在了他的衣服里,一路惨叫着慢慢滑下去了…

恭喜…年度最佳惨猫。

“吆,挺丰盛啊。”穆晓兰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杨玄对面,从餐厅下面的小柜子里抽出一副碗筷,“我不客气了啊。”

她夹了两口点评说:“李总做的吧?我姐做不出这味来。”

杨玄:“……”

"对了,姐,”穆晓兰眨巴眨巴眼睛,说,“忘了跟你说了,过一阵子我得搬走了,这段时间实在太麻烦你了。”

“屁。”穆晓兰摆摆手,“那不是自寻短见么?我要结婚了,到时候给你们发请帖,万带着红包来啊!”

杨玄觉得自己有点幻听,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啊?”

李伯庸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跟赵轩?”

穆晓兰脸色一变:“李伯庸别逼我问候你大爷啊,你现在可不是我上司。”

杨玄踩了李伯庸一脚——会不会说人话?

闹闹在桌子底下,直接蹦到了李伯庸脚上,用自己的重力狠狠的给予他一击——动不动猫道?!

李伯庸毫无节操地点点头:“是是是,对对对,,那个…跟谁结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打听那么多干嘛。”穆晓兰扫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

这姑娘出去一圈,回来突然变得自信了不少,像是浴火而生一样,原本圆滑但总让人觉得有几分脆弱的人,出走了大半年,没人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回来以后就突然脱胎换骨了。

她或许应该感谢赵轩,如果没有赵轩,她或许一辈子都只是户州城里万分不起眼的一个小职员,朝九晚五偶尔加班,总是拿着不多的钱,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想说不敢说,想做不敢做,庸庸碌碌,最后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女人,慢慢老去。

生命怎能没有变化?

那些剧烈的、甚至让人觉得快要活不下去的痛苦,都像是一场破茧的过程,是不幸,但也是幸运。

大江南北,千秋万代,一辈子,并不只是一种活法。

杨玄想了想,说:“这么着晓兰,我最近打算跟一些朋友一起办一个公司,你觉得有兴趣,可以过来帮忙,刚开始怎么样我不敢说,不过肯定比百兴那破公司开给你的工资高。”

李伯庸干咳一声:“哎哎,百兴的老板还在这呢啊!”

穆晓兰狼吞虎咽的动作一顿,片刻过后,她笑了起来:“姐,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你们那活,我干不了,没那么多心力可劳。”

杨玄并不介意,只是笑了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穆晓兰摇摇头:“不了,有些事,其实不试也知道结果,不试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一辈子总共才多少年?说不定过几年得了个什么病,就忽然身残志坚、要不英年早逝了,舒服一天是一天,你说是不是?”

这个让李伯庸眼红,乃至于若干年间被无数应届毕业生眼红的职业机会,就这么被穆晓兰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尔她从未曾后悔过。

想想你这一辈子要的是什么,高工资?社会地位?西装革履地奔波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机关算计或者辛苦谋划?

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动心,有的时候并不一定是最好的。

可惜这道理大多数人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明白。

赵轩这一辈子都是别人的情伤,心上却总是长长久久地留下了一颗朱砂痣——穆晓兰。

她或许漂亮,或许不那么漂亮,这世界上,漂亮的女孩子是在是太多了;她出身普通,没有一个有钱有势的老爸,没人宠着她,让她像小公主一样长大;她智商中等,普普通通,没有名校出身,没有让人仰望的学历,甚至没有让人不可替代的一技之长。

她实在让后人横看竖看,也瞧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是穆晓兰对于赵轩来说,就是一个穷极一生也抵达不到的奢侈品,她浮光掠影的走过他的生命,曾经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与他渐行渐远,总是觉得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女人,却总是差那么几厘米,失之交臂。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同理可以应用于路依依。

她一直是个让人趋之若鹜的女孩,是那种别人多和她说一句话,也大多是别有用心、分外讨好的,很少遭到这种冷遇,那天在李总办公室偶遇杨玄以后,路依依突然接到李伯庸的邮件,用非常诚恳的口吻建议,出于对她的职业生涯未来考量,希望她考虑一下是不是换一个部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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