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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444)

李贤跪地:“母后,请容儿臣将话说完。”

武后道:“你说就是了。”

李贤道:“母后,俗话说事有反常必然为妖,这牡丹冬日盛开,儿臣觉着此事妖异,担心那牡丹会对母后有损,故而才大胆阻拦。”

武后冷笑:“照你说来居然还是为了我着想了?花言巧语的几句,就能将抗旨大罪揭过了?人人都能看那牡丹,偏生我不成?”

李贤恳切道:“儿臣的确是为了母后着想,不想母后像是、像是女官一样遭遇才如此的。”

武后正怒不可遏,闻言诧异:“你说什么?”

李贤叹道:“母后大概有所不知,女官昨日在崔府,因观赏牡丹而陷入昏迷。”

“昏迷?”武后皱眉,怔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贤道:“之前儿臣离开崔府的时候,听说才醒了过来。”

武后是个多疑心细之人:“为何我没听说女官昏迷之事。”

李贤道:“母后若想知道真假,只问太平就知道,事发的时候,是太平陪着女官的。”

武后蓦地想起昨日太平的反常举止,顿时沉默。

正说到这里,外间宦官道:“崔天官求见。”

武后定了定神:“传。”

第243章 守着她的笑

崔府。

阿弦陪着夫人前去老太太房中, 略坐说了会儿话。

崔老太太虽仍慈和相待, 言谈如昔,阿弦却敏锐地察觉仿佛有什么不大对:老太太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是个很识趣又直白的性子,一旦嗅到不妥, 便再坐不住。

随意找了个借口,起身先退了出来。

剩下崔夫人跟老太太面面相觑,老太太看着崔夫人神采奕奕的模样,笑道:“受了一场惊恐,你怎么倒比先前更有精神了?”

崔夫人道:“说来也怪,先前还头疼的不成, 看见阿弦的时候, 忽然就好的不得了,连那发晕的老毛病都像是没有了。”

老太太叹道:“昨儿她忽然昏迷不醒的,还以为要坏事呢,没想到居然……”

崔夫人喜滋滋道:“这孩子倒像是个福星,最会化难成祥的。”

老太太皱了皱眉, 眼中有些怅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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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一路往虎山方向而去探望玄影,谁知才出内宅, 就见崔升陪着袁恕己而来。

阿弦忙快步赶过去:“二哥,少卿怎么也来了。”

袁恕己不由分说在她头顶摸了摸:“终于好了?”

阿弦道:“好了。”

崔升忙道:“你那手重, 她又才恢复,轻着些。”

“又不是面团,怕摁坏了么?”袁恕己收手, 打量阿弦活蹦乱跳的模样,眼底带笑,“真是叫人不省心,快说,这次又是怎么出了事的?”

阿弦道:“是那棵牡丹有古怪。但究竟怎么样,还要另问一个人。”

崔升即刻明白:“你说的是明先生?”

袁恕己问道:“这又是什么人?”

崔升道:“是大名鼎鼎的明崇俨明先生,这都不知道?”

袁恕己微睁双眼,呆道:“是那个‘明崇俨’?你早说他的名字我当然知道了,居然把他请了来?”

阿弦喃喃道:“这个名字怎地听起来有些耳熟。”

明崇俨出身官宦世家,却精通法术,相术,甚至医术也十分出色,先前高宗被风疾所苦,是明崇俨为高宗调治,令病症大有起色,且谈吐间很得高宗心意,连武后也格外青眼,是以虽年轻,但已大名在外,就连崔晔也会尊称一声“先生”。

崔升叫了一名下人,询问明崇俨何在,那人道:“方才看着明先生拿着一根木棍,像是要出门去了。”

三人闻听,忙豕突狼奔往外,在二门上追到了明崇俨。

崔升拱手道:“照顾不周,先生如何这么快就要去了?”

明崇俨扫了三个一眼,笑吟吟道:“贵府的事情已了,自然不便再耽留了,不必客气。”

崔升道:“话虽如此,眼见正午将至,先生何不留饭?”

明崇俨道:“多谢了,不必,我还有件事要回去料理。”忽见阿弦在旁眼睛乱转,明崇俨笑道:“你想说什么?”

阿弦满心疑惑,忙道:“多谢明先生救命,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崔府里会无缘无故出现那一株牡丹?”

明崇俨道:“这个我已同崔晔说明,恕我不能告知旁人。”

袁恕己一挑眉。

“不能说……”阿弦道:“那么、那么这个呢?”她指了指明崇俨手中的降龙木。

明崇俨笑道:“这个么,这个是附送的。倒不是他所求,告诉你无妨。”

崔升满头雾水,又见那树枝并不起眼,只上头裹着薄薄一层茧子似的:“这是何物?”

明崇俨点了点那薄茧:“此物唤作‘牵丝’,若两人相牵,便能控制人的心神。”

崔升呆怔:“哪里得来?”

明崇俨笑而不答,只看着阿弦:“此物少见,若不是有这降龙木,连你我也看不见它显形,更遑论肉眼凡胎了。你可明白了?”

阿弦呆了呆:“既然是要两人相牵,那不知道,那一头是牵的何人?”

明崇俨道:“我在紫薇树上发现的时候,那一头已经断了。不过以你之能,若要查明应该也不是难事。”

他转身欲去,阿弦忙又问道:“明先生,你说牵丝是附送的,那阿叔求的是什么?”

明崇俨回头:“他求的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当然是你的性命了。”

既然捉拿牵丝是附送,那救命自不是附送了。

阿弦忐忑不安:“为何先生会答应来?”

“因为,得到了相应的东西呀。”明崇俨笑。

“什么东西?”

这人的笑越发神秘狡黠:“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

阿弦纳闷,崔升跟袁恕己也面面相觑。

明崇俨将走,回头道:“虽然不能告诉你这个,但,有另外一件说给你无妨。”

阿弦忙侧耳倾听。

明崇俨道:“你跟天官的体质各自特殊的很,你们两个能相遇,也算是天地奇缘了。你本是极寒的体质,很容易招灾见鬼,注定命不长久……”

袁恕己脸色微变,明崇俨继续说道:“不过,只要有个合适的人替你挡就是了。只要他替你挡住,他自受了,你就好了。”

阿弦似懂非懂:“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若病好,他就要替你病一场,你若死里逃生,他就替你死里逃生一场。”明崇俨意味深长一笑,“听起来是不是很不错?如果可以,我也想找这么一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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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宫。

武后看着面前之人,心情复杂。

“崔卿,这般着急进宫,是为何事?”

崔晔道:“正是为了先前臣府内牡丹之事。”

武后脸上怒容早就荡然无存,淡笑说道:“我听说崔府有一株牡丹凌寒开放,甚是好奇,便命人去取来观赏,听说府中大有不肯之意?”

崔晔道:“宫中之人到府内之时,臣并不在府中,详细如何是此后才听说的,想必其中有些误会。”

“误会?”

崔晔道:“是。府中是万不敢抗旨的,自然是有人误解了。”

“哼……”武后顿了顿,“你方才说你不在府中,那你是去了哪里?”

“臣去了曲池坊明府。”

武后神情微变:“明府……你莫非是说,你去寻明崇俨了?”

崔晔道:“正是去寻了明先生。”

武后眉蹙,越发疑惑:“你找明崇俨做什么?”想起刚才李贤所说,“难道是为了女官?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晔不疾不徐道:“娘娘容禀。因牡丹生得反常奇异,臣本想铲除的,只因臣母生辰在即,恐不吉利,只想等寿诞过后再除去,谁知当日女官陪着殿下前往观赏,不知因何跌倒昏迷。大夫来看皆束手无策,因此臣才想到了明崇俨。”

武后不禁倾身:“明崇俨去了?他怎么说?”

崔晔道:“是,明先生说是牡丹作祟,这牡丹不知被何人下咒,若有人碰触,便会中其咒术,重则立即丧命,轻则昏迷数日后无故身亡。”

武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虽不敢相信,却不得不信。

若是别人做此判断也就罢了,就算她怀疑崔晔是跟李贤一唱一和,但也不会怀疑到明崇俨的头上。

“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武后定神,惊怒交织。

在武后看来,倘若不是事出意外,阻住了太监跟武三思带牡丹回宫,那么那个被害之人……会不会变成她?

一念至此,武后看向底下的沛王李贤,直到此刻,冷酷无情的双眼里才复现一抹柔软。

崔晔道:“娘娘恕罪,臣也不知是什么人如此居心叵测。”

武后凝视着他,顷刻道:“既然如此,昨日女官是因昏迷才留宿府中的?为何……外间竟无一句消息?”

崔晔道:“一来因此事透着诡异,臣不想过于张扬,二来听说之前就有些关于臣跟女官的流言蜚语,因此臣才命不许传播此事,免得又生出许多不必要的揣测。”

武后笑了笑:“原来你是如此用意,倒也算是煞费苦心了……她现在无碍了么?”

“娘娘放心,已经好了。”

武后缓缓松了口气:“谁能想到,一株牡丹,背后竟又引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来,但是到底是谁人暗中弄鬼,务必要查个明白,不可让如此居心叵测之人惑乱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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