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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591)

阿弦几乎要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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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先前“梦中”所见,着实无法忍受这种有些诡异的情形,阿弦失去了主心骨,即刻就想去找一个人。

也许天底下只有那个人可以为她解答疑案。

——崔晔。

虞娘子终于发现她举止异样,又见她匆匆要出去,便忙拦住:“都这么晚了怎么还要往外跑,又去哪里?”

阿弦道:“我想去找阿叔。”

“这个时辰?”虞娘子又惊又笑:“你先前还讨厌别人盯着你瞧,你这会儿去找崔天官,难道就不怕自己越发在风口浪尖上么?”

阿弦道:“我、我有急事,顾不得了。”

虞娘子道:“什么急事要这个时辰?就算外头人说的话可以不理,但是你这会儿去崔府,叫崔府的人怎么看待?”

阿弦焦急:“姐姐……”

虞娘子色变:“难道是今晚上在外头,跟公主出了什么事吗?”

阿弦道:“并不是,我已经将公主好好地送回大明宫去了。”

虞娘子总算松了口气:“阿弥陀佛,不是公主就好了。”

阿弦听虞娘子念佛,想到先前所见,眼前桌上那跳动的烛心几乎也都变成了赤红色,好像有血光氤氲燃烧。

“姐姐,我听你的,我不去找阿叔。”阿弦说。

虞娘子又念了声佛:“这就好了,快早点安歇吧。”

阿弦摇头,她的双眼在不知不觉中也似乎染了烛光的血色:“但我还是要出去一趟,因为还有一个跟公主同样重要的人,她可能会出意外,我怕迟了一时半刻,就来不及了!”

第334章 夤夜闯宫

阿弦不顾虞娘子的阻拦, 仍是急忙跳出门去。

她也并未告诉说是去哪里, 虞娘子要叫住, 却哪里比得上阿弦腿快。

那几个崔府派来的管家娘子, 原本听说阿弦出去吃酒, 已颇为腹诽,如今三更半夜才回来, 又听仍要出去, 一时都皱眉不已, 觉着实在是太过破格了。

虞娘子直奔出去,却见阿弦从后院拉了一匹马出来,出门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玄影如一道黑色闪电,飞快地跟在后头。

虞娘子看着她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心里又恐慌起来。

她回身入内, 将到内堂, 见几个管家娘子站在一处, 窃窃私语。

见虞娘子回来,有两人便走过来道:“娘子, 女官又去了哪里?”

虞娘子摇了摇头, 其中一人道:“这样深夜, 都要宵禁了,女官一个人在外头走动可使得?”她们明明是看不惯阿弦如此行事, 却拐弯抹角, 只说担心她的安危。

虞娘子心忧阿弦, 顾不得理会她们,不过因为这些人的多嘴,反而提醒了她。

虞娘子不疾不徐道:“能让阿弦如此着急的,一定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或者是朝廷里了不得的公务,她毕竟不似咱们一样,除去要嫁人外,其他都跟朝臣是一样的,职责所在,各位当然都比我清楚。”

众人听了,才有哑口无言之意。虞娘子回头吩咐丫头:“快把外头的小厮叫一个进来。”

丫头领命去后,虞娘子又对众人道:“夜深了,且都回去歇息罢,想必女官要做什么,还不必跟我们这些人一五一十的交代,我们也操不起那个心,毕竟我们又不当官,知道了也不懂,只会瞎着急。”

虞娘子说罢,撇下羞愤的众人,便往二门上走去。

正那丫头叫了小厮来,虞娘子道:“你快去崔府,最好悄悄地,别惊动太多人,你告诉崔天官,说是女官不知为了什么要紧的事跑出门去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让他心里有数,该如何裁夺都使得。”

那小厮领命,也忙牵了一匹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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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阿弦飞马出门,不去别处,却顺着朱雀大街一路往北,朝着太极宫的方向而去。

此刻已经开始宵禁,路上有巡城兵马经过,看见有人飞马而行,忙过来拦阻。

阿弦扬声道:“不要拦着,我有急事要进宫!”丝毫也不耽搁,挥鞭打马而去。

那些巡城士兵们见如此无礼,有的大叫“岂有此理”,主张追回来,有人却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女官,跟咱们右卫将军是乡党,这样的交情你敢去拿人?”

另一个道:“下个月还将跟天官成亲了呢。她这么晚要进宫,也是有恃无恐的,因为二圣特许她自由宫内行走,皇帝都特许了的人,你倒是要狗拿耗子地去咬,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

几个人碎碎念,说笑了会儿,便不去理会。

且说阿弦转过太极宫,来到大明宫宫门前,因为已过二更天,宫门早就关了,几个侍卫见有人来到,举刀厉声喝止。

阿弦翻身下马,将腰牌摘下:“我是女官,有要事要进宫面圣。”

几个侍卫当然认识她,可是自古规矩,入夜后宫门紧闭,不管任何人都不许进出。

虽然阿弦有御赐令牌,但也抵不过这自古以来的金科玉律,毕竟若宫门擅自打开,或引发别的不测,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阿弦这会儿倒是后悔没有答应太平今晚上留宿宫中,但是谁能想到此一时彼一时呢?阿弦不敢退让:“我有急事,一定要即刻进宫!”

她知道这些侍卫为难,便又想出一个法子:“劳烦你们入内通报一声,暂时不必惊动陛下,只去告诉皇后,皇后如今必然在含元殿里,只需要跟她说一声就是了,传我不传,皇后做主。”

众侍卫面面相觑,终于,其中一人道:“女官跟我们的陈将军是旧识,交情亦好,如今陈将军正在宫内当值,我们便传信将军,看看他是不是肯在皇后面前替您报信吧。”

阿弦一怔,便又谢过。

谁不知武后比高宗更加厉害严明,这样深夜,如果站在宫门前的不是阿弦,早给侍卫们毫不留情地拿下了。

而且这样晚了贸然去打扰武后,自然也是担着风险的,虽然这侍卫统领如此说,阿弦却也吃不准……陈基会不会替自己传信,就算传了,以武后那种心性,会不会破例召她进宫。

方才她报武后的名,是因为另一种用意——想要尽快确认她的安危。

如今却又有些后悔,生怕武后严苛,不肯接见,倒是不如报高宗的好,可是已经晚了。

宫内外的守卫自有传信之法,那统领往内报信,大概三刻钟后,沉重的宫门终于破例为她徐徐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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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门内接阿弦的,正是陈基本人。

阿弦顾不得道谢,连陈基询问她“到底何事”的话都不回答,她一路几乎小跑,陈基快步都追不上,想了想,索性不去追了,远远地跟在后头。

阿弦则风一样疾奔向含元殿,玄影跟她并驾齐驱,入内之后,果然见武后人在灯影之中,面前堆着一些书籍,并些奏折之类。

阿弦自打进殿后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武后,越靠近,越觉着这人虽在眼前却似乎不真实,忙又擦擦眼睛看的明白仔细些。

武后瞥她一眼,见她也不做声,更不行礼,便问道:“听说你在外叫要进宫面圣,怎么了,这半夜在闹什么?”

阿弦听着这熟悉的威严的声音,鼻子一酸:“我……”语不成声,急忙打住。

武后则道:“如果真有急事,快些说来,不要耽搁了。我破例叫人给你开宫门,不是让你呆站在这里嗫嚅的。”

阿弦吸吸鼻子,低下头去,双眼里的泪却在瞬间纷纷地跳落地上。

武后见她一言不发,疑惑道:“你怎么了?”

地上玄影仰头望着阿弦,“呜”地叫了声。

武后皱眉看去:“怎么把这狗也放了进来了?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样毫无规矩。”

阿弦勉强压住满心酸楚的泪:“我一时情急,就、就忘了,娘娘恕罪。”

武后虽不知发生何事,可是听出阿弦声音不对,她把手中的书册放下,站起身来。

一直走到阿弦身旁。

就在阿弦想要后退的时候,武后举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却见阿弦满面泪痕,双眼里还蕴着大颗泪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着甚是可怜。

“出了何事?”武后双眉深锁,心中一瞬间掠过许多念头。

阿弦眨了眨眼,泪滚落后,眼前的人更加清晰。

她试图解释:“我只是……”

——这张清晰的脸,在明崇俨车内的梦境之中,却全不是现在的表情。

那是一张极度痛苦而狰狞的脸,让阿弦甚至不能忍心回想。

就像是高宗所说“她对人所做的事情都落在她自己身上”,以前是王皇后跟萧淑妃,现在是……武后。

幸而那一段梦境,“尚未成真”。

阿弦望着武后近在咫尺冷肃的容颜,想到自己梦中所见,这一刻,不知道是该为庆幸皇后无事而欣慰,还是为了自己……那些说不出的情绪而难过。

“没什么。”阿弦不敢再说。

武后又看了她一会儿,撒手道:“没什么你竟然夤夜闯宫?实在胡闹。不过……既然是你,那就罢了,只是你记住,以后再不许如此逾矩,不然的话一定严惩不贷!”

“是……”阿弦强忍着哽咽,不许自己在武后面前再落任何泪。

武后心头一软:“好了,又没有说你什么,不要哭了……你……”

武后正要说这么晚了,让阿弦在宫内留宿一夜,阿弦忽道:“娘娘,我还想、还想见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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