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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62)

她破涕为笑,眼中却有些不受用,正要要揉一揉,小手却被一只大手缓缓握住。

面前人长睫很细微地闪了闪,却并未睁开双眼。

他并未有其他动作,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

震惊过后,阿弦有些心虚:“你……没睡着?”

他仍是闭着眼:“没有。”

阿弦脸上发热:“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他默然道:“是,抱歉。”

阿弦呆若木鸡,忙又回想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没有,男子却问道:“你为何忽然心跳加快?”

阿弦道:“你怎么知道?”

长指在她腕子上轻轻一敲,算是无声的回答。

阿弦哑然失笑,耳听得老朱头叫她吃饭的声音,加上手腕上又有些痒,便忙把手抽回,起身跑了出去。

谁知还未出堂屋,劈面就见门外墙角,立着一道黑魈魈地飘忽细影。

是鬼非人。

作者有话要说:

阿弦:咳咳!请各位兄弟姐妹大娘大婶儿在工作的时候有序出现,现在下班时间恕不接待~

某鬼鬼:嘤嘤嘤,看在我冒死闯入的份儿上,拜托加个班吧~~

第42章 欲壑如渊

方才还说看不见了那些东西未免不习惯, 谁知这么快就来打脸。

这样猝不及防地在眼前闪现, 阿弦屏住呼吸,身上生凉。

而对面那鬼直直盯着她, 忽然厉声叫道:“十八子!”

它身形闪烁,迫不及待地扑了上来。

阿弦见这鬼通体戾气, 来者不善,当下本能后退。

不料那鬼的动作却更快, 瞬间已经飘到她的跟前,阿弦猛地看清她的长相,居然正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披头散发,水淋淋地,脸上似还带着青黑色的淤泥, 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阿弦略觉窒息,不料脚下碰到门槛, 整个人向后跌去。

那女鬼伸手向她抓来, 五指森森,阿弦避无可避,抬臂挡住脸,臂上却一阵剧痛, 像是被什么陡然撕裂。

就在危急之时,耳畔听到轻轻地咳嗽声,屋内那人唤道:“阿弦?”

阿弦顿时觉着那股迫人的阴冷之意陡然减退,与此同时女鬼惨叫一声, 原本灰黑色的形体上泛出些许淡金火色。

阿弦愣愣地抬头看去,眼前女鬼的影子在极快变淡,仿佛浅雪遇到烈阳,抵挡不住,融却消散。

鬼影却兀自竭力叫道:“不是,不是他!”

女鬼挣扎着似要留下,却仍是无可奈何地消失在阿弦眼前。

就在女鬼退散,阿弦惊魂未定之时,厨下老朱头端了两个碗出来。

猛可里见阿弦倒在地上双目圆睁盯着虚空,他情知不妙,惊怔之下,手中碗掉了也不顾,急急飞跑过去。

老朱头将阿弦扶住,把身子挡在她跟前儿,朝着虚空大声叫道:“走开,给我滚!”一手乱挥乱舞,明知无用,却仍愤恨惊怒难以自禁。

阿弦拉着他:“伯伯,已经走了。”

老朱头一愣,回头见阿弦手臂上渗出血来,顿时说不下去。

小心将袖子一卷,老朱头肝颤,却见底下手臂上,深深浅浅有几道数寸长的伤痕,中间最深的一道,像是被犁刚拢过的地,血涌出来,竟透着暗黑色。

“老天爷!这是怎么说!”老朱头没想到这次伤的如此之重,扶着阿弦手腕,心疼的嘶嘶吸气,眼圈儿立刻都红了。

阿弦雪着脸,却忍痛道:“伯伯,只是皮外伤,不碍事。”

老朱头终于没忍住掉下泪来:“你还嘴硬,我看着都胆颤,这是哪里来的野鬼,这样凶恶,有本事冲着我来就是了,做什么总欺负人。”

如果是个人动的手,老朱头只怕要冲上去拼命了,但对方偏偏是个鬼,老朱头悲愤交加,心里又多了一份无力悲哀之感。

阿弦正要安慰他几句,身后一声响。

阿弦回头看时,却见是那男子手抓着门口的帘子,一手扶着门扇:“伤的如何?”

“你怎么起来了?”

阿弦才要跳起来,老朱头拦住,嘴唇发抖骂道:“不是说这病秧子是有用的?我看非但没有用,反变本加厉了,之前也没伤的这样重的时候!”

老朱头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又加上心疼阿弦,不免迁怒于人。

阿弦轻声道:“伯伯。”

男子却仍是面色如水,转头循声看向阿弦的方向:“可还好?”

阿弦道:“不碍事,皮外伤。”

男子道:“不要大意。”略说几句,他便也有些见喘,靠在门扇上轻喘微微。

阿弦好不容易挣开老朱头的手,跑到他的身边:“你不能乱动,要静养,快进去歇着。”

男子眉心皱了皱:“好浓的血腥气……”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试探着落在阿弦的手背上,阿弦生怕他碰到伤口沾了血,便把右手撤回去道:“伯伯会帮我料理妥当,放心就是了。”

她终究忍不住那渴望,左手探出,在那近在咫尺的修竹似的手指上握了一把,身上那方才残存的阴冷陡然消散,连臂上的痛也似缓和三分。

于是又道:“你看不见,不可乱动,倘若绊倒了有个磕碰可怎么办。”

老朱头无奈:“都泥菩萨过江了,还在替别人操心。”

不多会儿,老朱头打好了热水准备了棉布伤药等物,一边儿给阿弦料理伤处,老朱头问道:“这是个什么鬼,这样凶恶?”

阿弦道:“大概是跟今儿欧家有关的,详细我也不知道。”

老朱头道:“上来就伤人,如此恶鬼,我看你对付不了,该去请和尚道士降妖师才好。”

阿弦不语,心里却思忖着那女鬼所说的话,——到底是何意思?

老朱头小心给她将伤处裹起来,对着东间使了个眼色,悄声问:“你说在他身边儿就能驱邪避凶,现在却怎么样?”

阿弦道:“这次是意外,而且那鬼本是要抓住我的,就是因为他叫了我的名字,那鬼就忽然不见了。”

老朱头不信:“真的?”

阿弦道:“伯伯,我怎么会拿这样的事骗你。”

老朱头思量片刻:“好,如果真是这样,我那参汤兴许也没白熬。”

老朱头重又布好了晚饭,看着桌上的碗说:“幸好这两个碗是榆木的,不然方才都跌坏了。”又瞟一眼阿弦的伤处,“正好过年还攒下些红枣,明儿我给你炖枣子人参鸡汤,好好地补补气血。”

阿弦忙道:“伯伯,人参要留着给他用,我不用白费那东西。”

老朱头啐道:“呸,什么叫白费,没有你哪里有这人参,没有这人参哪里有他?只要你好端端地,要多少人参都成。你要是不喝,他也甭想喝了!”

两人吃了饭,老朱头就把今日袁恕己来的详细都同她说了,因琢磨着笑道:“对了,倒是还有一件事叮嘱你,这刺史问我你堂叔的名字……”靠近过来,在她耳畔低低说了。

阿弦吃惊之余,啼笑皆非:“伯伯,你、你也忒胡闹了。”

老朱头道:“什么胡闹,难道不是人如其名么?更何况这名字原本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你该高兴才是。”

阿弦苦笑着摸头:“那时候不懂事嘛。”

老朱头道:“哪不懂事了,我倒是觉着很好,朗朗上口,简单易记。”

原来,今日老朱头在袁恕己面前捏造“朱英俊”之名,其实是有来历的。

当初陈基在之时,阿弦才捡到玄影,当时玄影还没有名字,阿弦那时候年纪小,便要给他起名字叫“英俊”,老朱头倒是笑呵呵地没有异议,是陈基说这个名字有些俗气,便亲给起了“玄影”。

阿弦向来崇敬陈基,当然也觉着他所起这名字也非同一般,且玄影又是通体乌黑,跑起来果然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影子,是以就此拍板,而“英俊”的名字则无人提起。

没想到今日又给老朱头另赠斯人。

说了会儿闲话,阿弦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往兜子里掏了一会儿,掏出一锭银子。

老朱头诧异:“果然有了?这是今儿去招县得了的?不过好像没有一百两。”

阿弦把银子推到老朱头跟前:“这是五十两,本来高建要把两锭都给我,可是一直都是他奔波牵头,所以我跟他平分了。”

老朱头啧啧道:“你这脾气真是……”咳嗽了声,未说下去,只收起银子:“唉,阿弦终于也要赚钱了,明儿正好给你买点好东西补补身子去。”

阿弦看着老朱头算计的模样,笑道:“我先前也赚钱呢,怎么说的跟我才开始干活一样。”

老朱头道:“先前的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我哪里敢放手给你买大鱼大肉吃?这会儿就不一样了。”

阿弦看他双眼放光,似乎在算计明儿要买什么好的,便趁机道:“伯伯,多买些给我英俊堂叔调养身子的好东西。”

老朱头横她一眼,不置可否。

阿弦很懂他的性情,便故意转开话题:“对了伯伯,早上我出门的时候看见三娘子,她是个无事不登门的主儿,可是有事?”

老朱头早已忘了这茬,忙接口道:“你不提我也不想跟你说,可不是给你说对了么?你猜她来做什么?”

阿弦摇头。

老朱头冷笑道:“当初陈基在的时候,给他们擦了多少屁股,如今陈基走了,他们找不到人,这会儿终于想开了,把脑筋动到你身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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