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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128)+番外

郦老太太也吓了一跳,见状忙围过来:“哎哟我的好孙儿,别哭,别哭,奶奶在这里。”

那孩子乍然看见郦老太太的脸,仿佛觉着这东西不甚美妙,便越发惊恐委屈地大哭。

郦老太太见哄劝无效,忙对桓素舸道:“素舸,你快来哄哄孩子。”

桓素舸闭上双眼,缓缓吐气:“不是有人抱着她么?”

郦老太忙推锦宜:“快把孩子给你继母。”

锦宜顺势上前,一边儿哄道:“好孩子,不哭了。”小心探臂把孩子递过去。

桓素舸眼睁睁看着,只觉着那孩子尖利的哭声一阵阵地刺入耳膜,冲入心底,就像是锦宜方才那些刺心的话,瞬间竟觉着眼前这些人……都是跟她对着干,都是冤家!

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将孩子推开,勉强接过来,那哭声更是格外高亢尖锐起来。

桓素舸皱眉闭眸,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想要让这孩子停止啼哭,手压在婴儿的嘴上,哭声似乎小了些,她索性真的压下去,那孩子察觉有东西压过来,本能地停了停,然后大概是发现不是什么好的,于是又要哭,偏生嘴被堵上,顿时脸都憋得红了。

锦宜在旁边看的分明,当下不顾一切上前来把孩子抢了过去:“你干什么!”

郦老太太还未反应,只当媳妇是在哄孩子,见锦宜抱了孙子过来,才隐约觉着不对。

桓素舸回头看向锦宜,漠然道:“怎么,我只是让他小声点儿而已。”

锦宜心极乱,回头道:“去叫老爷回来,去!”

外头丫头们听了,不知所措,锦宜怒的咬牙喝道:“都是死人?还不快去!”

那些人才忙往外跑去。

郦老太听锦宜说要叫雪松回来,本要拦阻,谁知还没开口,就听锦宜怒喝。

她打了个冷战,细看锦宜,却见她拧着柳眉,眼中竟透出凛凛的杀气,她原本想象不出桓素舸所说“锦宜吃了她”之类的话,但此刻见锦宜如此怒容,郦老太心里透冷,竟是一声儿也不敢出。

雪松人在工部,因为才过了年,天下太平,总算不似先前般忙碌。

先前因他升了官,雪松自己知道是因为“裙带关系”才有了这种机会,也知道别人背地里说自己什么,但他倒不是个真心甘于庸庸碌碌的人,既然坐在了这个位子上,自要尽心竭力。

因此在去年,雪松屡屡外派公干,倒的确做出了不少的成绩,近来,同僚之间传说雪松又要高升,有交好的便提前来祝贺,看待雪松的眼神越发多了几分敬畏了。

雪松正在侍郎那里寒暄了半晌,才出了门,就见外头有人来禀告,说是家里派了人来,像是有急事要叫他回去。

雪松心头咯噔一声,本能地有种不祥之感。

原来自从桓素舸生下小孩子后,素舸对他便一直都是淡淡懒懒的,不管雪松如何谨慎温柔,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

雪松知道她生产的时候遭了极大的罪,又经过生死关头,当时自己偏在公干,且又替不了她……夫人年纪小,身体又娇贵,经过这一场折磨,自然得要人格外体恤,好生保养,因此雪松只想加倍的体贴以补偿素舸。

但凡雪松在家,小婴儿有什么哭闹,雪松都会第一时间冲去看,跟嬷嬷和乳母们商议这抚慰之类,所幸先前年下,事儿都忙的差不多,如今年后,公务也清闲,他倒是有大把时间在家里抱孩子。

此刻雪松忙忙地告了假,骑马返回。

进了门,见奶娘抱着小孩子在喂奶,锦宜立在旁边。

郦老娘则坐在堂下椅子上,一脸沮丧,犹如没斗就已经颓败的公鸡,她见了儿子回来,本能地想告状,看一眼锦宜,又心有余悸般紧紧闭嘴。

而桓素舸早被扶着到里头歇息去了。

雪松看不准这是什么情形,只得去问锦宜:“是怎么了?派人把我叫回来。”

锦宜见那孩子专心吃奶,便走开几步,对父亲道:“爹,我有件事想跟您商议。”

“什么事?”雪松看看里间儿,“夫人怎么了?”

“父亲别忙,这件事正是跟夫人有关。”

雪松一怔:“嗯?”

旁边郦老娘也拼命竖起耳朵听,只听锦宜道:“爹,你跟夫人……和离吧。”

第96章 晓日窥轩双燕语

雪松的脸一下就白了。

他没有说话,只想是被人狠狠地给了致命一击似的,呆立在原地,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锦宜。

郦老太太则不由自主地叫起来:“你说什么?你这……这丫头,是不是失心疯了?”

锦宜看着雪松,倒是有些知晓父亲的心情。

毕竟,桓素舸看着是那样的完美,当初锦宜初见,都不禁感叹这女孩子之高贵美丽,无可挑剔,不管对任何男人来说,像是桓素舸这种千金小姐,都应该是梦寐以求的。

雪松又清苦孤冷了那么多天,突然天降了个美貌矜贵且善解人意的娇妻,雪松没有像是范进中举般欣喜若狂,已经算是极有分寸了。

可惜的是,锦宜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桓素舸绝非雪松的良配,但虽然她已经彻底清醒,只不知道父亲会不会也明白这个道理。

也许……雪松是明白的,只是他不想面对,毕竟美梦成真,或者看起来是那么美好,只怕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地选择醒来面对冰冷的现实。

郦老太叫嚷过后,因不敢去招惹锦宜,便又推了雪松一把:“你叫我不许说她,你倒是说话呀?”

雪松定了定神,才问道:“锦宜……这又是……怎么说的?突然就这样?”

锦宜轻声道:“爹,当初还没娶亲的时候咱们就说过了,人家是金凤凰,停不到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地方,就算是一时昏了头钻了进来,到底还是要飞走的。与其让情形越来越难看,不如及早决断。”

郦老太瞪着两只圆眼,一会儿看雪松,恨不得把千言万语反驳的话从儿子嘴里扒拉出来扔在锦宜脸上。

如果换了以前,她早亲身上场,今日不知为何,气焰极低,战斗力荡然无存,只能让雪松替自己出面。

“可、可……”雪松支支唔唔,仿佛不懂老娘着急的心意,“可是她来了后,一切都很好呀,把家里照料的井井有条,对子远子邈跟你也都很好。锦宜,你……是不是哪里错会了意思?或者跟她……有什么误会?如今又新得了平儿,正是该好生把日子过起来的时候呀!倘若你们吵了嘴,别恼,等爹去说和就是了。”

慢慢地说到这里,雪松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不等锦宜开口,又忙道:“对了,眼见你就要成亲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再另生事端?说出去也不好听也不好看啊……还有桓府那边儿……”

“只要爹答应,桓府那边儿,我去说。”锦宜目不转睛地看着雪松,像是要逼他立刻表态。

雪松心头凛然。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平日里仗着她孝顺懂事,不管自己跟郦老娘说什么,她多半都会应承顺从,但一旦她拿定了主意,那才是灭顶之灾,只怕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雪松脊背发凉,垂死挣扎地搏一搏:“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哪里有才生了孩子,就要和离的?你让……你让夫人她情何以堪?让外人看了,像什么?”

“爹,外人的看法重要,还是自个儿的日子重要,”锦宜慢慢说道,“自从生了孩子,夫人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只怕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雪松猛然一震:“她……因为生孩子遭了很多罪,心里有些怨气自是应该的。当初你娘生你跟子远的时候……”

“爹!”锦宜没想到他会提到姜氏,顿时提高了声音打断。

雪松也忙噤声:“阿锦,你不要生气,你向来、向来都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很知道爹的心意的,怎么……突然提起这种事来,你叫我怎么招架呀,明明一切都安泰顺利……”

锦宜微微仰头,暗暗调息定神,片刻,她转头看向堂下。

张嬷嬷跟两个丫头,在内室照看着桓素舸,外间,是林嬷嬷跟两个丫头,还有奶娘,在照看着那孩子。

只是林嬷嬷时不时地抬头看她,眼里带着掩不住的忧虑。

在锦宜身后,是沈奶娘,奶娘毕竟从小儿养大她的,知道她的性子,虽然觉着这决定突兀,却仍是一声也不插嘴。

在锦宜跟雪松身旁,是郦老太太,郦老娘像是失去了嘴巴,只剩下了眼睛跟耳朵,等着两人的谈判结果。

锦宜想了一想,道:“爹,我还有几句话,咱们外头说。”

郦老太太大惊,似乎也怕锦宜突然变身把自己的儿子也生吃了,忙道:“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说?”

雪松没有安抚老娘的心思了,低着头走了出去。

锦宜正也要随着出去,见郦老娘一副即将上蹿下跳的模样,便止住脚步。

她回过头来,看着老太太道:“祖母,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的态度似乎还是一如往常的和顺,但郦老太却仿佛看见了一只老虎在自己面前溜达,忙挺直了腰:“什么、什么事?”

锦宜低声细气地说道:“方才夫人怎么对待小平儿,您老人家是亲眼看见的。您老人家总不会以为,夫人会真心疼爱小平儿吧。我们都在跟前儿,她还是这个样呢,倘若我们都不在跟前儿,小平儿本就不足月,一不小心……会有什么情形,您老人家总该明白,倘若真到那时候,不管再怎么挖心掏肺,也是无济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