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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161)+番外

桓玹再想不到会听到这一句,眼圈不由微红。

“胡说,”他笑了笑:“任性又怎么?难道我宠不起么?”

锦宜笑了声,桓玹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却也有句话想跟她说,又实在是太重了,竟一时说不出口。

马车煊煊赫赫地过朱雀大道,往郦府而去,桓玹虽身份超然,平日却极少用这样张扬的阵仗。

今日这一出,这一路不知多少人在打听是出了何事,只怕立刻长安城的人都会知道,桓辅国把未来妻子接了回来了。

车驾正将拐弯,就听到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车外有人道:“三爷,是郦家大公子到了。”

锦宜一听,忙探身掀开帘子,却看不见,这会儿那马蹄声已经到了跟前儿,远远地听见子邈叫道:“哥哥!”

子远道:“姐姐呢?”

子邈道:“车里!”

锦宜这会儿已经开了车门,车驾也慢慢停下来,子远从马上跳下,下的太急,整个人踉跄往前,几乎栽倒。

锦宜吓得叫道:“子远小心!”

子远抬头看见锦宜,满眼是泪,忙扑到马车旁边,探身将锦宜抱住:“姐姐!”

她姐弟两人抱头痛哭,又引了许多人围观,子邈也在旁边跟着流泪,八纪哼道:“没出息!只管哭什么,大喜的日子。”自己偷偷吸了吸鼻子。

等锦宜重又上车,眼见将到郦府,锦宜从车窗口看见奶娘跟林嬷嬷在门口,林嬷嬷怀里还抱着个小孩子,而雪松也因得了消息,正快步迎了过来,子远先迎过去同他说话。

锦宜按捺不住,便要下车,桓玹突然拉住她:“阿锦。”

锦宜回头,桓玹凝视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缓缓说道:“阿锦,那个孩子会再来的。”

这一路上他惦记着这件事。

原本以为,在他最无望黑暗的日子里给他所有慰藉的,是锦宜跟……她和林清佳的孩子。

但纵然如此他也认了。

可谁能想到,那是他的……是他的骨血。

当时八纪哭这把宫里的事告诉他,他只觉着天晕地转,这段日子被他死死压制的所有绝望跟苦痛,在一瞬间都迸发出来,心仿佛被千刀万剑戳着,想要呕出来才痛快。

这会儿知道真相中的真相,更几乎又呕出一口心血。

他尚且如此伤心难过,不能禁受,可想而知锦宜所承受的苦痛,更是他无法想象的。

目光相对,桓玹道:“这次,他一定会好好的。”

锦宜含泪带笑,点了点头。

第125章

锦宜回到郦府, 上上下下,从最初的错愕中醒转过来后, 便是无尽的喜悦。

继而桓府派了人来,帮忙筹备成亲事宜。

原来钦天监择了腊月二十三的黄道吉日,时间十分急促。

幸而桓府的人手极多,人脉且广,同心协力操办起来,倒也不是难事,只是担心郦家暂时没有女主人, 锦宜又才回来, 很怕她自己操劳,便派了几位可靠老成的嬷嬷们,过来帮着沈奶娘跟林嬷嬷操办。

而姜老夫人, 林侍郎夫人等,也都纷纷赶来帮衬照料,原本冷清了大半年的郦府,突然间便热闹非凡起来。

自打锦宜去后,雪松回想昔日她种种好处,内心悔责不已, 虽锦宜并非因他而去,但他心里想到那天自己对锦宜的种种, 暗中也悔的狠狠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而对桓素舸, 从最初的万般不舍, 到终于想明白, “道不同,不相为谋”。

又加上锦宜不知所踪,雪松的心逐渐淡到了极致。

之所以拖了数月才和离,却是因为毕竟才生了孩子,不想让小平儿才出生就没了娘,虽然这娘亲并没把他放在心上。

原先一想到会跟素舸分开,雪松都觉着心如刀绞无法忍受,然而经历了这几个月的冷静相对,心境早就不同。

那天素舸回桓府,雪松亲自送出郦家,淡淡地行礼送别,犹如送别任何一个前来府里的“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这才是“一别两宽”,各自淡然呢。

家里越发空旷,雪松也越发想念锦宜,之前父女儿女们厮守贫寒,取笑打诨的种种,更是弥足珍贵,千金难买。

因不知她流落何方,是好是歹,好几回想的潸然泪下,情难自禁。

本以为会过一个凄凄惶惶的年节,却没想到桓玹亲自把锦宜送了回来,简直就像是迎接了从天而降的宝贝,雪松死而复生似的,满心的感激喜欢,那天父女两个见了,又抱头大哭了一阵,紧紧地攥着锦宜的手,带了回府。

又因这大半年来,女儿“修行”不见,夫人和离,郦府跟桓府的关系简直有些“名存实亡”的意思,已升为工部侍郎的雪松,也见识了更多人情冷暖。

所以这次锦宜跟桓玹大婚,雪松只写了十数份请帖,相请的都是他冷眼瞧着人品可靠,或素日里跟自己踏实相交,而不是冲着桓府这金字招牌来的同僚们。

在锦宜回府的次日,太子妃桓纤秀来见。

在桓玹离开长安的这段日子里,纤秀同太子李长乐大婚。

纤秀这次登门,却还带着弟弟阿果,那小孩子也长了些个头,见了锦宜,便不声不响地跑过来拉着手,足见亲近。

锦宜摸了摸他的头,同纤秀见了礼,彼此落座。

纤秀打量着她,还未开口,眼圈先一红,锦宜因自己这次冒失走了,谁也不知内情,且又导致桓玹错过了纤秀的大婚,心里不安。

锦宜赔礼道:“按理说,本是我该去拜见太子妃的,倒是劳你先来探望,实在失礼。”

纤秀笑着点头:“怎么去静修了这一阵子,却还是没修明白,反更加客套见外起来了?”

两人目光相对,各自了然。

纤秀并没打听锦宜离开的这段日子去了哪里,好不好之类,只道:“婚期在即,家里人手可足么?”

锦宜红着脸一点头:“听说也要派那府里的人过来。”

纤秀微笑:“倒是我白操心,这些事三叔自然会斟酌的十分妥当。”

锦宜道:“这是你的友爱之情。我心里明白。对了……你一向可好?”

在回来的路上,起初游逛闲行的时候,锦宜隐约听人传说北疆有事,后桓玹又接到了急报……这是前世不幸的转折。

而当时桓玹去后,也是纤秀来跟自己说破那些话的,纤秀虽看着柔柔弱弱,实则是个格外能洞察先机心思细腻的人,前世锦宜因听说明帝昏迷不醒,那天去太子府同纤秀说想进宫探病,纤秀便立刻明白她的用意,不由分说就带了她去了。

听了锦宜敲问,纤秀笑着垂头:“太子性子和善,对我很好。”

锦宜见她面上含羞,只是眉宇间似另有心事。

果然纤秀又道:“只是……”

锦宜问:“怎么了?”

纤秀笑道:“就是这太过和善了,反倒让我担心呢。”

锦宜不解。

纤秀对阿果道:“阿果,叫嬷嬷带你去看看小弟弟好么?”

身后贴身的嬷嬷上前,领着阿果去了。

锦宜道:“是有什么事么?”

“倒是没什么大事,”纤秀忖度说道:“就是太子的性子和,所以耳根软,心也软些,别人说什么都听信,不舍得怀疑谁去。”

“你指的是……”

纤秀想了想,道:“这件事说来可笑,当初三姐姐被阿果推倒的事,我本以为是过眼云烟了,谁知前几日,太子突然跟我说起来,说什么……他听了些风言风语,都是别人浑说,三姐姐必不是那样的人,让我不要放在心上之类,你说可笑不可笑?”

锦宜皱眉:“太子无端怎么跟你说起这些,是有人对他提起来?”

纤秀道:“我从未提过此事。不过听人说,太子那段日子,跟那府里的二哥哥一起吃过酒的,多半是二哥哥不知哪里听了风,跟太子说了?”

纤秀所说的“二哥哥”,自然是说桓素舸的二哥,曾托桓玹求过爵位封了安乐伯的桓泯。

锦宜道:“过去这么久,安乐伯提这个做什么?还是说怕你跟太子告状,所以先在太子面前抢白?”

“我也正是这么想呢,”纤秀笑笑,“这倒是有点儿恶人先告状的意思。”

桓素舸到底曾是郦家的主母,如今纤秀却毫不避忌这般形容,锦宜心里明白纤秀已经看破桓素舸是什么人了。

锦宜便说:“咱们觉着是‘恶人先告状’,太子未必这么觉着,只怕还当善人一样的怜惜呢。”

两人目光相对,各自都已经明白对方是跟自己一样想法了。

纤秀笑道:“姐姐大概还不知道,你不在长安这段日子,好些人家去向大房提亲,但都给三姐姐拒了,现在府里头上下都在猜,三姐姐将来会得个什么了不得的好归宿呢。”

锦宜故意想了会儿,才说:“桓府已经出了个太子妃,终不能再出一个?那似乎有些不成体统了。”

纤秀抿嘴笑道:“姐姐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只是三叔向来照看长房,我想……”她迟疑看向锦宜。

锦宜哼道:“他如今自己开府,正经府里跟朝上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去管什么别的,何况,该操的心他早操完了,以后若还要闲插手,我也断断不依。”

纤秀释然,却望着她笑了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