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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纪年静谧时/记得你是狮子座(出书版)(6)

原来想好有机会,至少是门当户对,但现在算什么呢?

梁希很绝望。

面对生活的巨变,有的人会选择改变,有的人会选择堕落。

好在梁希终究还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她很努力的去习惯那些老百姓的吃喝穿着,很努力的适应着男孩子的骚扰和女孩子的嘲笑,她开始发现自己的过去说出来只会引来厌烦,便闭口不提了。

整个高中的时光,几乎把她打磨的和班里的同学没有太大的差别,唯独梁希骨子里那点单纯和傻气还在,她不愿意去怀疑与伤害任何人,因为她大概会比同龄人更明白,受伤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这无疑是个痛苦的过程,用扭曲活生生的把一个人改造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枝叶不留。

都说女大十八变,虽然戏剧性的失去了原本属于梁希的华服,但她的美丽还是随着成长渐渐显露了出来,甚至多了几分干净与清纯。

所以追求的男孩子,不少。

可他们又怎么能和左轻川相比呢,那个很帅的,会谈钢琴会说法文,品味高贵,一笑起来就夺人心神的左轻川。

梁希不敢想念,也不敢忘记。

第5章

后来,她也像同龄人一样参加了高考,虽然成绩不算突出,但是仍旧凭借天分考上了北服——这是梁希苦苦思索了好几个月的结果,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当个裁缝,还能做些什么。

看到外孙女成了大学生,外婆当然是很高兴的,她还特意给了梁希三百元钱,叫她买些喜欢的东西。

这是梁希第一次得到零花钱。

她握着它们在小镇上晃了好几圈也没有什么收获,直到远远地望见火车站,心底那个沉寂了许久的愿望才蓦然腾起。

很想回家,就算偷偷地看上一眼也好。

梁希决定后,便买了当天的火车票,给外婆打了电话后便出发了。

五个小时以后,梦想成真。

街道还是原来那些街道,但整个城市却已经和原来有很多不同。

梁希本就不熟悉,几乎是一路问才一路找到自己的家门。

一年多没人住,显得荒凉极了。

她傻傻的盯了很久,才把目光移向隔壁。

好在花园里的园丁依旧在忙碌,种着梁希熟悉的玫瑰花。

朝左家走了两步,梁希心跳的厉害,她索性快步跑了过去,不顾佣人和园丁诧异的眼光使劲敲了敲门。

不管左轻川出来后说什么是怎样的态度,也要看一眼。

但可惜,开门的是又老了一些的阿婆。

她瞅着这个穿着T恤短裤,扎着马尾辫的大女孩,好半天没回过神儿,而后才颤抖的叫道:“阿希…阿希…?!”

梁希比谁都感性,立刻红了眼圈:“婆婆…”

阿婆赶紧把她拉进屋子里来问道:“你到哪里去了啊孩子,可叫我这个老太太惦记死了…”

梁希没有回答,因为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紧张的环顾四周,而后轻声问:“小川呢…不在家吗?”

阿婆回答说:“他早就出国,去英国了。”

梁希哦了一声,猛然间从自己编织的重逢的美梦中醒了过来:他们的生活早就天差地别了,人比人,怎么能比?

阿婆招呼人给她端来茶点,又追问道:“你到底住在哪里?”

梁希愣了半天,说出了自己人生中第一个谎言:“我…我妈带我去美国了,我这次只回来几天,想看看您…”

阿婆抚摸着她的手说:“你不知道,你不在了我们有多难过,走都不说一声…快给小川打个电话,快。”

梁希瞅着递到自己面前的听筒,愣愣的接了过来。

阿婆拨出号码。

耳畔的盲音一声一声,却迟迟无人接听。

急得老太太不停生气:“他干什么去了嘛,干什么去了…”

梁希忽然放下话筒,强笑道:“阿婆,改天再说吧,我还要去找我妈妈,改天我再来看望您。”

老人狐疑的看着她:“真的吗?”

梁希笑:“当然是真的了。”

她伸手抱住阿婆,轻声道:“我最喜欢您了…”

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等到真的从门口走出来,时间已经很晚了。

梁希拿着阿婆给她抄写的左轻川的电话,茫然的走在街道上。

夏日的气温永远是那么炎热。

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狼狈不堪,而狼狈就很容易让女人丧失勇气。

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的丑陋。

梁希轻轻地吻了那张纸条一下,苦涩的说:“小川,我很想你。”

只能想念,别无其它。

他们两个人,没有亲吻过,甚至没有拥抱。

陌生人的距离也不过如此了吧?

梁希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靠任性臆想出来的,其实她和小川什么都不曾有过。

当然,以后也不可能有了。

那个夏天是梁希最后一次接触有关左轻川的事情。

而后她就去了北京学习,立志要当个服装设计师并为其兢兢业业。

大三外婆去世以后,梁希也在没有半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彻彻底底在外漂泊。

生活终于把她大小姐的边边角角在这几年里全部磨掉了,谁也不会相信呆傻又节俭的梁希曾经是那么光环闪耀,生活优越。

日子久了,就连梁希自己也不曾相信过。

还有,她一直也没谈恋爱,一直也没有再见过自己的父亲。

可能她的生命里就注定了不会有什么重要的男人,而男人在想什么,梁希也一点都不懂。

第6章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件事情是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做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停歇的,不管喜悦还是痛苦都必须要面对的,那就是生活。

梁希活了这二十几年,不止一次的感觉自己快要熬不下去了。

但事实上,她每天都会从面对新的阳光,好好地去履行每一件她需要做的责任。

这日,清晨的电话声把又梁希狠狠嘲醒,她头昏脑胀闭着眼睛接起来问:“您好…”

谁知老板那陌生又冷漠的声音十分意外的传了过来:“你现在到工作室,立刻,马上。”

此话有如圣旨,梁希赶紧强作清醒的从凉席上爬起道:“是,是。”

说完就挂掉电话,在五分钟里随意梳洗完毕跑出了门。

她已经明白社会残酷了,优胜劣汰随时都在发生,对自己松懈那几乎就等于慢性自杀。

虽然一路上紧赶慢赶,等到达时还是在四十分钟之后了。

梁希从地铁站出来跑的气喘吁吁,半步都没敢歇的便进了屋子,没头没脑的鞠躬道:“老师,早晨好。”

这间店的老板,也就是著名服装设计师陈安,是个性格与做派都很苛刻的人,他的严谨不只对下属,也对自己,否则绝对不可能年纪轻轻便有现在的成就。

此时此刻,这个决定梁希小姐未来命运的人,正坐在沙发上对她默默打量。

半分钟过后,梁希感觉出气氛实在尴尬了,才慢慢抬起头对视上那双漂亮却犀利的眼睛,小声问道:“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陈安修长的手指夹着张照片,忽然扔到桌子上问:“这是你改的?”

梁希发现正是前天刚卖出去的白色旗袍,忙点头道:“是。”

陈安的身子终于往前倾了倾,又问:“扣子也是你换的?”

梁希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旗袍是出自他的设计,自然原来的古典盘扣也是,所以自己私自变动了样式是有点不敬的意思。

但做都做了,道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老实的点点头。

没想陈安却并没有发脾气,而是微笑了下:“还不错,听说那位客人又订一件红色的,就由你给她做吧。”

自从梁希到了这里不是缝扣子就是压花边,还从未接过完整的任务,闻言不由开心的笑出来:“真的吗?”

陈安问:“我何必大早晨刚下飞机就和你开这个玩笑。”

梁希赶快鞠躬道:“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她这副比一般年轻人更卑微更有礼貌的样子显得有些特别,陈安还记得梁希第一天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小心翼翼,谁说话都会认真聆听。

倒也是难能可贵的品质。

他无意识的轻笑了下,而后起身拎起旁边的旅行箱说:“我先回家休息,下午再过来,你和大家说一声。”

梁希点点头,随口套近乎道:“我妈妈也最喜欢用这个牌子的旅行箱。”

陈安愣了愣,他知道自己的东西价格不菲,也看得出梁希全身加起来不过两百的行头,不禁心里有些诧异,但身为成年人谁也不会去质疑这类无聊的事情,便只是再次笑了一下,转身大步离去。

梁希呆立在原地想:陈老师的脾气也不是很差,也是很爱笑的。

虽然笑起来依旧不温暖,不像小川,总是笑的让她幸福到忘乎所以。

在十六七岁的时候,梁希的爱好是吃高级甜点,听音乐会,坐车到海边兜风。

这些当然早就随着命运的改变而变成了遥远的回忆。

可是后来,她也并没有培养出其它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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