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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52)

沈桐儿感觉到苏晟的颤抖,把他小心翼翼地包好背在背上,叹息道:“小白被烧得好丑啊!”

悲惨的鸟儿顿时僵住。

沈桐儿回头笑:“不过我不嫌弃你,嘻嘻。”

——

所谓鬼镇也无非就是他们正处的奇怪遗址了,为寻找些能用的生活用品,沈桐儿挨家挨户地推门查看,发现虽然多数腐烂破败,但半句遗骨都没有留下,不由感慨道:“外面许多地方都竖着坟,难道是有谁把死去的老百姓们埋了?这到底是哪呀?”

迷迷糊糊的苏晟说:“……看看有没有界碑,石楼之类的东西……”

沈桐儿扶着腰跳到房檐眺望,然后用金缕丝朝地势低矮的地方荡去,最后落在个两人多高的青石牌前说:“是不是这个?……咦,长湖?!”

白鸟微微叹息。

沈桐儿不敢置信地感慨:“难道这里才是真正的长湖镇?的确比之前那个大上许多,现在想来,齐彦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欺名盗世之徒,还有鲛人之类,也不晓得是什么鬼!”

“你还是别知道的好……不是要喝水吗……”苏晟反问。

“多观察下有什么坏处,万一谁来追杀我们,熟悉地形总没错。”沈桐儿指着前方最显眼的建筑说:“那里的漆保存的最完好,我去看看是什么。”

此刻苏晟没能力阻止她乱跑,只能无语。

沈桐儿径直过去推开大门,心生疑惑:“门把手上半点土都没有,竟然这么干净?好像是个庙,里面有雕像呢!”

她讲完便迈过院子走到内室,意外地抬头望见个用纯白石料的雕刻的绝美仙子,长发极地,衣裙翩然,精致的脸庞栩栩如生,浮着令人心安的温暖笑意,即美丽又圣洁,令小姑娘看得呆了起来:“哇!小白!这个神仙好好看呀……上面写着明烛娘娘,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背后的鸟儿一片沉默。

沈桐儿双手合十拜了拜:“娘娘,不管您是哪路神灵,都请保佑我和小白平平安安回家。”

石像依然微笑着,即便身处腐木与尘埃之中,仍旧出淤泥而不染。

“哎,不知道这辈子我能不能长成这副大姐姐的模样,从小到大不管吃多少东西,总是长不高、长不胖,娘天天笑话我一辈子都是小屁孩。”沈桐儿抱怨着摘下背囊,捧着鸟儿落座休息,却在低头的刹那大惊失色道:“小白,你哭什么?”

憔悴的鸟儿双眸黑亮,隐隐积着泪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它低头藏起变得丑陋的脸:“眼睛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理文下小号恶意刷负、胡言乱语的人啦,随手举报便好

写这种故事或看这种故事都是为了现实生活不存在的乐趣,感觉因为性格暴戾就吵来吵去好无聊呀:)

第46章 相逢不必相识

匆匆留下告别之语的季祁很快便随属下消失。

独剩吉瑞在水商行里徘徊。

她不过一介草民,并不想无缘无故地招惹势力强大的鹿家, 只打算趁机到码头看看还有没有其余船舶可以出海, 帮助她到外面去寻找不知所踪的齐彦之。

谁晓得这姑娘刚站到岸边的青石路面上, 肩膀就被人从后轻轻按住。

吉瑞惊讶回头, 见是位眉目极其俊秀、却稍显病弱的高挑公子, 不由歪着头问道:“有什么事吗?我不是齐家的。”

公子一袭华丽黑衫, 眼底留着颗诱人的泪痣。

他冷冷淡笑:“我不找齐家,正要找你。”

“我?”吉瑞在一次又一次的事件中变得如惊弓之鸟警惕后退两步,握紧长剑质问:“你是谁?”

公子眯着眼睛瞧了瞧头顶的青天白日,而后抚平柔软长袖, 看似随意地反问:“季祁去哪里了?”

“什么季什么祁,我不认识,你认错人了。”吉瑞不打算就此着了对方的道, 立刻转身想逃。

可是那公子却以奇快的速度拉住她的胳膊, 力气巨大到不容丝毫挣扎, 脸上却笑意轻松:“怎么可能认错呢,毕竟姑娘和画像上的吉雪一模一样, 双胞胎可是世上最有趣的存在了,我若看到就会心生喜欢呢。”

“你认识雪儿?”吉瑞惊讶地张大眼睛,急着追问:“你和她什么关系?”

“虽然在下跟她没有关系,却知道她跟谁有关系。”黑衫公子浅笑道:“难道姑娘就不好奇吗?”

吉瑞诧异回视:“谁?”

黑衫公子温声问道:“不如现在就带你见他如何?”

听到这句话,吉瑞莫名泛起不安之感,却在试图反击逃走的刹那,被他抬手狠狠打到后颈, 瞬间腿软倾倒,昏迷了过去。

黑衣公子抬袖掩面,嫌弃地把她丢在地上掀开衣领,看到块雪白的玉佩被挂在脖颈间,喃喃笑道:“难怪我觉得全身无力,原来璃玉在你这里,我说昨日怎么没有找见,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

暴雨过后的长海海滩是如画的风平浪静。

由于不存在渔民和船舶,金色的细沙上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印记,平滑如金镜。

正因美景如斯,推着木板从海里游到岸边的齐彦之才显得格外突兀。

他从极远处游来,累到全身上下不自觉地发着抖,却坚持着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妻子:“到了,到了……你再忍一下……”

吴容面如死灰,长发被汗水黏在脸庞特别狼狈,气若游丝地重复:“我痛、好痛……”

齐彦之把她放到岸边,回望身后的海天一色,不知道是不是鲛王暗中帮忙,才保自己此刻平安。

可惜眼前情况危急,根本再无法管那么许多。

他紧握住吴容的手:“我去带你找大夫。”

“不,来不及……”吴容痛苦地说:“要生了……”

齐彦之虽然见多识广、心狠手辣,却何曾帮助女人接生过?再疯狂的枭雄恶霸,遇到此事也难免慌张不已。

悲惨的吴容哀求道:“只有靠你,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保护它啊……”

“好!”齐彦之深吸了口气,别无选择地点头答应。

——

明亮的太阳继续东升,烤道沙滩温度滚烫如火。

尽管躲在稀薄的树荫之下,这对恶毒的夫妇二人仍旧在产子的挑战中满身大汗。

一个是太过痛苦、一个是实在紧张,状态简直比做任何恶事之时都要揪心撕裂。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婴孩嚎哭的声音才迟迟地惊破周围绝望的安宁。

齐彦之终于用染血的双手抱出属于自己的孩子,却在看清的瞬间被吓得将它摔到地上:因为这个皱巴巴的小婴孩天生畸形,两条细到离奇的腿长到了一起,皮骨连着肉,怎么也分不开!

惨淡衰败的吴容投去迷茫的目光,也在瞧到的刹那恐惧到眉目扭曲。

她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本就硬撑到了极限,此刻就连身为母亲的坚强也被恐惧摧毁,一口气没跟上来,便缓慢地闭上了无神的眼睛。

齐彦之见状忙相扶惊叫:“容儿,容儿!”

无奈悲伤的呼唤再也没有换来妻子的回应。

他在刹那间一无所有,只剩下个在沙滩上不断扭曲挣扎的小生命,它被鲜血和粘液沾黏的沙子,显得比鬼还要丑陋扭曲。

“你实在是作恶多端,这大概就是该受到惩罚。”冰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但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的骨肉,你不会想要抛弃吧?”

六神无主的齐彦之仓皇抬头,看见位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坐在树上,因着他脸上像鱼鳞般密集的胎记而恍然辨认出来:“鲛、鲛王!”

海风里弥漫着咸腥,大概是生于这里的异鬼自带的气味。

男子显然不习惯那因模仿人类而幻化的双腿,倚在树枝上不愿下来,淡声说道:“虽然不再想管你的安危,但总想着无辜的孩子死了实在可惜,跟到现在,没料到最终竟是这个结果。”

齐彦之扶住吴容的尸体,根本就不敢去触碰那个嚎啕大哭的婴儿。

目睹此景,男子终于落了地,俯身把孩子抱了起来,搂在怀里默默地擦着沙子。

齐彦之结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男子说:“如果你不要了,我就拿给雪儿去照顾。”

齐彦之天生便比正常人聪慧,记忆力也极强,瞬时间想起前几日闯到水商行的那个姑娘,她也口口声声要找什么雪儿,不禁眉头微皱:“你……当真是异鬼……而且能够千变万化吗……我没有阴阳眼,如何看得见你……”

“算是,能变。”男子没兴趣与他多聊,反而低头逗弄怀里的孩子:“看得见是因为我还有别的血脉在身,总而言之不会吃人、更不会吃你,快滚吧。”

齐彦之不敢多留,附身抱起吴容便打算开溜。

可惜约是老天要亡他,没出息的步子还没迈开,远处便毫无预兆地出现了群骑着骏马的黑衣来客,看打扮正是鹿家御鬼师特有的着装。

心思诡滑的齐彦之拽着尸体扭头便溜。

抱着孩子的丑陋男人站在原处,静静地凝望着鹿家人纷纷停到自己面前,无所畏惧地问:“你们是谁?”

“玉镜先生,久仰大名。”为首的鹿笙微笑下马,语气十分客套。

“你知道我的名字?”男子垂眸打量,而后在古老的记忆中搜寻出封尘的无用记忆:“你姓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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