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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杂记(18)

感觉

印象中第一次把单纯可感的东西付诸于现实的人是李煜。感觉也是确实存在的。艺术可以变相传达它而哲学不可,哲学总是用一些词汇解释另一些词汇,翻来覆去,没有一个可以确定下来,但它是螺旋而不是圆,感觉与真实是圆,一小部分互相重叠,但这两个圆无限大,人力所及的只是那叠住的部分。

部分

艺术可以分享但哲学不可。我在嘲笑所有试图传播它的人。苏菲是女人,所以代表理性的哲学只是我的第二属性,女人比男人更具毅力和忍耐力,“战争由男人发动时非常幸运的。如果是女人发动战争,她们会残忍到底,地球上会一人不剩。”在这个所谓真实的世界上,女人与男人最大的不同点,便是不会用所谓智慧聊以自慰,价值是次要的,所得是次要的,在否定掉统统可抛的一切后她直面的最终目的是自我,女人比男人更强烈的想脱离自我因为她们更渴望幸福。男人可以为爱情而死,女人只能为自我而死。ewigweibliche(永恒女性)这是一个包容无穷镜像的世界,我选择比一切争辩都更有力的表达与探索行为,我选择艺术。

作者在此刻开始陷入困惑,她感到某个人物已经出现了必死性的征兆。这是关于写作极端痛苦的一面,作者更象劳工,为必需的一切辛勤写作,没有任何比较自我的选择。能够控制的,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亲爱的啊,我好久都没看到月光了,怎么回事?她拿着手机。

睡太早可能,这里从没有月光。

也有可能,人品问题。

他如是说。

作者光着脚,站在窗前,月亮是明媚的,她的眼睛也是明媚的,然而,真的没有月光,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

她显然不愿意将月光从心中拿出去,所以她选择顿悟。

小说里,有个极简单的手法,叫做“转折”。

苏菲消失的时候,是那个城市的冬天。

据报道说,那个城市有一千二百万人口,所以,她在或者不在,都毫不起眼。

好吧,对于很少一部分人来说,这确实是件奇怪的事情。

他们找了她的家,她常去的地方,她的公司。

可是一无所获。

她留下了所有,只有那只猫和她的旧小说随着她一起消失了。

好吧,或许她死了,谁知道呢。

苏菲再没出现过。

她成了她喜爱的自己,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在这世界的每个角落。

第7章 愚人的国度

这世界上的人分两种,一种是聪明的,一种是笨的。

桂安安属于后者。

所以当别的聪明人忙着给幸福添砖加瓦时,她总能把好好的生活折腾到只剩断井颓垣。

“你到底怎么做事的?!林老师和我们顺利合作好几期了,偏被你惹怒拒稿,现在是要给杂志开天窗吗?那我就把你塞进天窗里!这周之内拿不到她的稿子你再不要来上班!”

主编的怒吼还在耳边回荡,让桂安安心惊肉跳,即便面前菜单页页美食如云也无法安慰到她饱含沮丧的小心脏。

失恋期差点搞丢工作,真没办法更倒霉了。

当初大学毕业老妈在明明家乡帮忙找好了单位,她偏誓死拒绝从上海跑到北京,如今云天豪气所剩无几,狼狈宛若丧家之犬。

“喂,您好。”手机里传来年轻的男声。

桂安安捧着手机怯怯的问:“请问林老师在家吗?”

对方礼貌回答:“稍等。”

片刻之后,林宛之严肃的嗓音响起:“哪位?”

“是我,我是桂编辑,哈哈哈,那个……”桂安安硬着头皮想要道歉,谁知电话立马就被挂断了。

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服务员在旁边问道:“小姐,可以开始点菜了吗?”

桂安安本想出血本约林宛之出来求取原谅,现在独自看着贵到要命的价钱,立即萌生退意:“我……不吃了。”

话毕也不敢看人家脸色,拿起包来飞快的逃之夭夭。

宁睿正坐在家中客厅摆弄IPAD,瞅见老妈怒摔电话,淡笑:“怎么,谁又惹您生气?”

“一个刚工作的编辑,竟然把我未发表的稿子乱给人看,最后被贴到了网上,真是没有职业道德。”林宛之皱了皱眉头。

身为知名作家的她有很多稿件邀约,自然不会容忍某家报刊的重大失误。

宁睿向来不关心是非,把IPAD递给她:“装好了,您以后就拿着这个玩微博吧,比电脑舒服多了。”

“我先给你盛碗汤,好不容易回来还不休息休息。”林宛之对年轻人的玩意不太感兴趣。

被独自留在客厅的宁睿百无聊赖,随手翻看老妈的微博帐号。

虽知刚注册不会有多少读者留言,但留言都是一个人未免也太过奇怪。

某桂桂被自己蠢哭了:老师,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不理我!!!

某桂桂被自己蠢哭了:呜呜呜,对不起TAT……

某桂桂被自己蠢哭了:林老师!!!我男朋友刚把我甩了,再丢了工作我的人生就完蛋了!!!我真的知错鸟!!!

……

典型八零后的口吻,头像还是只卡通猫,看起来没心没肺。

宁睿完全能想象古板的老妈会如何忽视这家伙的存在,因而不禁幸灾乐祸的一笑。

门铃就在此刻响起。

“可能是你的行李快递到了,开个门。”林宛之在厨房吩咐。

宁睿随手放下平板电脑听话照做,不料随之扑面而来的却是个长头发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个子不高还穿着到脚踝的长裙,有点邋邋遢遢。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做这种傻事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再放在心上气坏了身体可怎么是好!”女孩没头没脑的鞠躬后讲了一大堆话,连气都没喘。

宁睿微怔。

她好像在等答案,好几秒都没有动作。

最后终于忍不住直起腰,却在瞅见宁睿的刹那退出去关上门,还扔下句话:“我搞错地址了。”

林宛之走到客厅问:“谁啊?”

向来善于言辞的宁睿语结:“额……”

桂安安手足无措的站在灯火通明的走廊里,拿着主编给的地址左看右看,嘟囔道:“没错嘛,不是独居么,那是谁?”

而后才回想起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好像确实有位先生存在。

她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深觉自己太丢人,却只能放下尴尬再度抬起手。

未等门铃按下去,门又开了。

之前戴眼镜的斯文帅哥似笑非笑的瞅着她:“是找林老师?”

“对、对。”桂安安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终于发现了坐在沙发上冷着脸的林宛之:“老师,你别气我了,我给朋友看您的小说时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想到会被贴出来,只要您原谅我这一次,我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您。”

宁睿憋笑站在旁边看热闹。

林宛之皱眉:“你什么都不想,是怎么工作的?”

桂安安的班上了大半年,此刻好像又被打回原形,垂头丧气的像是被老师教训的中学生,怕到笨嘴拙舌:“对不起……”

林宛之毕竟早已为人父母,听她声音带着哽咽,意识到年轻人在外讨生活的不易,便起身到书房拿了叠稿件出来:“三天之内校对好,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其实此稿早有出版社专人处理,这么做只不过给她长个教训。

本已自我放弃的桂安安见状赶快接过来保证:“谢谢,您就放心吧!”

可惜把稿子往包里装时没拿稳,让A4纸洒了满地。

林宛之无奈的摇摇头,转身就又进到厨房里面。

桂安安尴尬的趴在地板上慌乱的捡着稿子,这模样让宁睿感觉实在逗人,故意俯身低声道:“你不要再来了,林老师已经决定在我们报纸上开专栏,没时间再应付你,这只不过给你个台阶下,表面好看而已。”

刚飞升到希望顶端又跌入绝望谷底,桂安安瞪大眼睛瞅着他,彻底石化。

杂志社的生活每天都很繁忙。

最近格外灰头土脸的桂安安宛若惊弓之鸟,除了帮忙同事打理没完没了的琐事,便是等待着主编翻炒鱿鱼。

哪想得这礼拜没过完,林宛之的电话竟主动打来:“稿子在你邮箱里,收到回复。”

“什、什么?”桂安安又惊又喜。

林宛之道:“什么什么?你为何不把校对稿送上楼,放在楼下报刊盒害我险些没看到。”

桂安安脑子基本是直线的:“……那天那位先生说您不打算给我稿子了,我不敢打扰您。”

儿子从小就爱表面听话暗地捣乱,林宛之无奈,只是问:“他逗你玩的,既然如此你干吗还帮我校对?”

“我答应您了啊。”桂安安回答的理所当然。

林宛之失笑说:“校对的质量不错,继续努力。”

“是,是。”桂安安喜滋滋的挂了电话,拍拍手冲动道:“我终于解脱了!晚上请客!”

众编辑哪有不占便宜的道理,立刻七嘴八舌的提议,让疲惫的办公室随即热闹了起来。

好!贵!

下班之后被拉到日式铁板烧店的桂安安傻了眼。

“你要吃什么啊,这里的松茸很有名的。”漂亮的女同事在旋转巴台边很愉快。

“松茸?!”桂安安忍不住重复,对于它的定价简直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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