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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婚流行主义(爱很潮之二)(19)

「先洗澡再说。」他把人托起来,冉撷羽吓得连忙抬手环住他脖颈,接下来整个人就被浸入热水之中,这突来的变化使她错愕,这……这太猛了!

她都已经脱光贴上去了耶!他分明有反应,居然还能煞得住车,这代表什么?她魅力不足?还是这小子又被柳先生给附身?「你——哇!」

还不及开口抗议,冉撷羽一下子便被压入水里,只剩一颗脑袋还留在水面上,宁昱凯呼了口气。「要泡到肩膀,数一百下才能起来。」

「噗!」冉撷羽为他过分认真的口吻笑出来。「你当你是我老妈啊?」还数一百下咧!不过她很乖,笑完便老老实实数起来。「一……二……」

她笑得甜蜜,原有的一点怨怼褪去,因为她明白他身为男人却止得住欲望,是他重视她的状况甚于一切。她雨淋得凶,浑身冰得厉害,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只管自己想不想做,就算现在是她想,他也会拒绝。

昱凯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其实用另一种方式你也能让我热起来啊。」她噘嘴用指弹起水珠,原先泛冰的颊逐渐泡出热度,水温刚好,不烫不温,她舒服地缓了口气,抬眼瞅她,眼底饱含媚色。「要不……一起洗?」

她语调好柔,扬起的嘴角带着魅惑,煽动力十足,不过宁昱凯何许人也,他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粉润的脸。「我今天忙,还没做饭,晚点吧。」

她不依。「那又不急……」

他弯下身,在她不满翘起的嘴唇上落下一吻,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种灼人的热度。「等我喂饱了你,再换你喂饱我。」

「咳!」

他笑着,离开了浴室。

「呼……这小子,太厉害了……」冉撷羽甘拜下风,完全被将了一军,别说是诱惑他,现在被吊胃口的人根本就是自己。她身体隐隐泛着热,却分不清是水温还是其他别的因素。

「可恶。」她为自己欲求不满的反应哭笑不得,见泡得差不多了,自水里起身,一脚才刚踩在地上,鼻间却被一股异样的味道占据,冉撷羽一颤。这……该不会是……

「呜!」她下意识捂住嘴,本来温热的身体瞬间涌上冰冷,她肤上冒出疙瘩、头晕目眩、恶心想吐。这是……瓦斯的味道……

记忆里的黑暗一下子笼罩她,冉撷羽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地,脑子里像被蜜蜂给筑了巢,嗡嗡嗡的。都这么久了,可身体居然还记得。

「撷羽?」意识模糊之际,彷佛听见了宁昱凯在门外的叫唤,她试图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几声稀薄的气音。她涣散的眼看见宁昱凯推门进来,发现她虚弱倒地后的表情,使她看着心脏好似被捏了一把,抽痛得紧,很想告诉他自己没事,可她发不出声,最后竟不由自主地抽泣了起来。

宁昱凯看见这样的她,彷佛被人掐紧了喉咙,连忙上前以大浴巾包住她,再把颤抖不止的她一路抱回房间,安放床上,细细擦乾她身上水痕。「还好吗?」

她脸色惨白,仍不停抽噎着,好似受到极大惊吓。他拿来浴袍给她穿上,再倒了杯热水放在她抖颤的手心,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纤薄的背。她这情况他并不陌生,当初她刚出院,尽管身体已经恢复,但精神还不稳定,时常睡到一半被惊醒,有时一点风吹草动便会使她忆起当日母亲自杀的情况,陷入恐慌……

他拧眉,这是创伤症候群的一种,她的情况多年来已有好转,但在这时突然发作,他很忧心。「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我……呜……我……咳……」她被泪水呛到,在宁昱凯耐心体贴的安抚下情绪慢慢缓和下来,她喝了一口水,终于感觉呼吸较顺畅了一点。「我……我没事……」

她嗓音虚弱,闭着眼一遍一遍吸气,怕昱凯担心,只能不断强调。「我……我真的没事……」

宁昱凯拿过她手里的杯子,双手握住她发颤的掌,一遍一遍细心抚摸。他太熟悉这个过程,就像一种本能被烙印在他记忆里。冉撷羽终于回复平静。「我、我刚好像闻到瓦斯的味道……」

「瓦斯?」宁昱凯眉心一紧。「等等,我去看看。」

第十六章

他紧握了下她的手便走往浴室察看,里头的水气已经散去,他仔细嗅闻,确实有些异味,但不明显,他索性走到户外察看热水器悬挂的地方,那里的气味就重了一点。他把热水器关了,然后走回屋里,他想,有些事,确实不是那么好忘记的。

至少,想忘了,但身体不许。因为每个人都害怕再度受到伤害。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保护机制,宁昱凯叹了口气,回到房间。「热水器出问题了,我明天再找人来维修看看。」

「喔。」

他亲亲她有些冰冷的额际,问:「这种情况……这几年很常发生吗?」

一开始很常,他知道,但后来他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少了,他不清楚这样的情形是否还会发生,那时……她的身边有没有人陪?

宁昱凯想着,心绪矛盾,他既希望她身边有人陪着,但一想到那人不是自己,便会有种隐隐的不甘心。他为自己这念头叹息,但没办法,他控制不住。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世界大同的人。

有时宁昱凯真佩服自己,这么多年,看着她一次又一次地跟人恋爱,对象都不是他,他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他苦笑,不过冉撷羽没察觉他的心思,回答:「偶尔,不过大多时候都可以控制得住,只有大学时一次瓦斯漏气,我在宿舍里昏倒,还好被小觅发现……」也是从那时候,于觅知晓她的过往,她们才慢慢变成无话不谈的好友。

忆及当年的回忆,冉撷羽一笑,宁昱凯看着,即便知道她讲的那个人不过是她的同性好友,他仍无法自已地在意,来不及反应过来,他已忍不住伸手压住她的嘴角。

冉撷羽一愣。「干么?」

「呃……」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宁昱凯收回手,有些尴尬地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沾到了。」

「沾到?」冉撷羽抬手抹了抹,她刚刚才洗了澡,而且又只喝了水,能沾到什么?「该不会是鼻涕吧?!」她尖叫,连忙抽起一旁的卫生纸擦脸,然后再抽一张给他。「脏死了,快点擦!」

宁昱凯笑着接过,见她神态恢复如常,松了口气。

只是今天这场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也使他意会到有些事真的不是说过去就能过去,她受过的伤害深深烙印在体肤里,像颗不定时炸弹。他可以轻易原谅母亲,那是因为除了两人是血亲外,他不曾遭遇过生与死的凌迟。可她不同,当初倘若不是阿姨及早发现,也许,她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想着,他不由得一颤,竟一时有些恐惧起来。

冉撷羽见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幽暗,约莫是想到了原因,便朝他招了招手。「昱凯,过来。」

他疑惑上前,却一下子被坐在床上的她抱着腰,她额头轻抵着他的腹部道:「没事,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全是那两个人不好……我们都是受害者,我已经克服了,不会再那样推开你,你不用怕。」

昱凯的反应使她心疼,这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究竟对这个人做了多么残忍的事,就像他曾经说的一样,难道真只有她是受害者?

不,不是。

他们都一样失去了家,亲人明明都活着,却无法给自己带来温暖,甚至充满伤害。她绕了一大圈,终于彻底领悟到这点,她不该为那些不属于他的作为执意推开他,更不允许自己爱上他,那不论对谁都不公平。

「对不起……」她道歉,为自己这些年来的抗拒和逃避,并在内心深深感谢他始终不离的陪伴。她自知根本没资格得到他这般宠爱,可他仍是给了她。

几乎无悔。

「其实说真的,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对待我,我不会走,就算你现在甩我一巴掌、踹我一脚,我也赖定你了。」

宁昱凯任她抱着,浑身一颤。原来,他的心思终究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即便这四个多月来她对他好,也不再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可他心底某个角落其实还是害怕,害怕……有天她会回想起当初的痛,然后无法和他继续下去。所以这一段时间,他极尽所能地宠她爱她呵护她,愿她上瘾,记得他的好,然后,再舍不得放手离开……

他爱得辛苦,小心翼翼,却心甘情愿。没人逼他爱,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或者一旦想爱,其实根本不容他来选择。

「我舍不得。」宁昱凯眼眶烫了,任她抱着。

「我知道。」冉撷羽一笑,把他拉下来,亲吻他的唇。「所以你不用怕,我走不了。」也是……不想走。

她其实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被自己一直看不起的爱情及婚姻困住,可她不以为忤,这世上唯有他能改变她至此,她害怕被束缚,却发现曾以为的网早已被织成了一块柔软而舒适的布,将她原本寒冷的心密密裹住,带来温暖。

她再不挣扎,在爱里,甘之如饴。

宁昱凯走出房间,掩上房门,沉沉吁了口气。

他想起中午母亲的来访,然后是晚上这桩「意外」,好似冥冥之中安排好,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