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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不好当(危险关系之一)(21)

山间气候潮湿,窗外一片细雨绵绵连日不停,唐左琳睡着,慵懒的四肢大张,被纯白色羽绒被兜围住。好久没睡得这么好,她惺忪地睁眼,耳边却隐约传来了有人在数数的声音。

她爬起来,全身赤裸,凉冷的打了个颤,随手套上遗落在床沿的衬衫向外走去,只见客厅地板上,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正以左手撑持着做伏地挺身。

他强健的肌理在日光灯的照映下显得分明诱人,随着一上一下起伏的动作隆起,充满力道。她双手抱胸,对这一幕算是司空见惯,不过在这时看见,不禁有些不满起来。「看来昨晚我是没让你发泄够的样子。」

早在她翻身坐起时,霍克勤就知悉她的动静,他失笑,依然持续动作,做到该做的数字才爬起来。唐左琳身上套着他的衬衫,长及大腿,露出一双纤长小腿,那衣不合身的松垮感非常诱人,他运动过的胸腔猛烈鼓噪着,走上前,动作却十足轻软地抚过她透着些乌青的眼下,说:「你该再多睡一点。」

唐左琳皱了皱鼻子,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猪。」刚刚套衫的时候看到时间,老实说她吃惊不小。她居然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大概是真的太久没睡好,这一觉,难得神清气爽,当然也跟前一晚的「睡前运动」有关。不过她感受得到,霍克勤对她的方式并不如在萨拉古罗时那般激烈,反而倒像是在顾虑着什么一般,万分轻柔。

当然被他温柔对待不是一件坏事,但一想到只有自己累得要死,有人却在这里做几百下伏地挺身,她便有股怨愤。「就说了你不用顾虑我的。」

「先吃饭吧。」霍克勤哭笑不得。女性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事隔三个多月,他不想让她承接的太辛苦,可惜一片用心,有人却不领情。

「好。」唐左琳没为难他,这山间的屋子看来是经过一番补给,两人合力弄了顿简单的早午餐,外头雨声沥沥,香醇的咖啡香气恰到好处地融化了这一片阴冷。

唐左琳睡了一觉,脑子也醒了,这才浮上一个疑问。「你昨天是怎么知道我在那街上的?」事后一想,他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

霍克勤淡淡一笑,指着自己的心口。「因为这个。」

「心电感应?」她直接反应,却见眼前的男人「咳」一声,差点被咖啡呛到。

「啊不是这个还有什么?」她低头,垂眸瞧睐胸口,那儿挂着一条他给她的项链。「啊……啊——」她叫出来。「是这个?!」

也难怪在当初送她的时候再三交代不可离身,好不容易相遇也不忘提醒,搞半天是里面装了追踪器喔?!

「你……你是什么时候……」可恶!她瞪大了眼,想起他赠送她时的口气,原来……打从开始没多久,他就预料到她会离开了吗?

霍克勤抿唇不语。他曾为唐家工作,自然熟悉他们的手段,他们的私奔本就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早在离开美国前,他就授意霍于飞帮他调查有关唐家的资料,本是打算找出唐沅庆真正的继承人作为筹码,只是未曾料到,饶了一圈,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两人都想到了这一层,不由得陷入沉默。唐左琳手指抚弄着杯缘,很是不解。「既然以前都没发现,为什么外公他到这时候才知道?而且……他的态度也没怎么改变。」但若真要说起,就是她接触的业务范围要比以前更广了,甚至还给了她一些实权,不过她没兴趣就是。

她垂落眼脸,回想过去那些盼求亲情的日子,黑润的眼眸隐约泛起一股忧伤。霍克勤看得疼,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告诉她,那比她的身世还更动摇她。他该讲吗?是该讲的,但现在……他舍不得。

好不容易失而复回,他想将她藏在手心里,多温存一些时候。

他于是叹口气,抚握她的手,给她支持。「有些问题,也许你该自己问他。」

「……嗯。」会有那个机会吗?唐左琳想着,却不敢期待。她另一手握着胸前坠链,直到金属变得烫热。在那样的分别以后,她开心他并没有放弃追回自己,为了保护他,她自愿回到唐家,如今有了筹码,更是不甘再受缚,她决定任性到底。「这一次,不管发生什么,我死都要巴着你,哪里都不去。」

她这保证给得不伦不类,却安定了霍克勤躁动的心,他笑了笑。「好,我给你巴着。」

「那你也要巴着我!」总不能一直都是她在倒贴吧?那也太可怜了。「我、我想给你一个家……」

或者,这也是她自己的愿望吧。想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想要产生牵绊,成为彼此永远的家人。

「我好想生你的小孩喔。」爸爸基因这么好,小孩肯定也不会差,不管男女都很值得期待哪。

她陶醉地笑。这么大胆的话,亏自己能讲得这么面不改色。霍克勤盯着她,没说话,只见她眨了眨眼,回望他,在一阵断断续续的「呃」之后,耳根逐渐红透,大概也想到了生小孩前必须经历的「事」。

霍克勤该失笑,内心却震撼着,一个女人愿意奉献自己,真心真意的说要为他生小孩,给他一个家,如何不让人感动?他从不许愿,但若神可以遮住耳朵,装作没听到,那么,他的愿望便是——不再孤寂。

而这个女人听见了。

「如果要生的话,我想生三个。」

「噗!三个?!也太多了吧?你以为生小孩跟生蛋一样『咚』一声就出来了喔?」晕倒!

刚才的决心哪儿去了?霍克勤为她毫不掩饰的惊恐反应笑出来,严肃的面容彻底破功,原来他不是不会开怀大笑,只是忘了。他其实是随口讲个数字,生三个,也是希望孩子们彼此能有个依靠。

喔,的确,生的人不是他,所以才能讲得这么轻松,可他知道,他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在他有生之年全力守候他们。

他很开心,难得这么笑,唐左琳看得痴了,连抗议都忘记了。男人的笑容像是阴天里的一束光,穿越那厚重的云层照射下来,一片明亮,拂开了所有阴霾。

雨慢慢停了,一切又再度归于宁静祥和。

这里没有时钟,也没有日历,先前被雨水包围的山林像是一处被彻底隔离的世外桃源。大概是前一段日子过于戒备,霍克勤累了,睡得很沉,往日只需要一点动静,他就会瞬间清醒,但今天即便唐左琳自浴室沐浴出来,坐上床沿,他仍维持着趴睡姿势,文风不动。

「是因为我的关系吧?」嘿嘿,难得自满一下。唐左琳伸手拂略他额际的发丝,他的呼吸很均匀,睡得很彻底,好似终于安心了一般。

她心怜,想起自己从没见过沉睡时候的他,虽然有近一年的时间住在一起,在南美时更是同睡一张床,寸步不离,但在她就寝前,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先去休息,甚至无论她有多早起,他都会在她睁眼之后立即醒来。

因为长久以来太习惯了,所以不觉得是不自然的事,现在一想,才知道他为自己操烦多少,如今他放下了,是不是和自己昨天给予的保证有关?

唐左琳抚着他,指尖有些疼了,这才明白,原来过分的爱怜也是会转化成痛的。

「好好休息。」她说,亲吻他的眉眼,随即轻手轻脚地抽身,离开房间,走到客厅。那儿有着一台电视,这三天没人用过,不知道……还收不收得到讯号?

她沉默着,反复思量,手指颤抖着碰上开关。

在这里的期间,没人提到外界的事,像是刻意隔离,但这样下去终究是不行的。

于是想了一会儿,她打开电视。

第九章

房间里,霍克勤睡得很沉。

好似落入了宁静的湖底,被柔柔地包围,舍不得睁开眼睛。他作了一个梦,梦中尽是一些久远的人,他的妹妹、他的父母、爷爷奶奶……各种画面在他脑里交错而过,而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

「那么,你的人生还剩下什么?」好似听到有人这么问,他沉默着。过去他总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现在,他有了答案。

好像又开始下雨了。

霍克勤因寒冷而逐渐醒来,窗外雨声淅沥,身边少了个人,他开始感觉不大对劲。

长年的训练使他清醒得很快,他翻身下床,套上衣物,走出房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左琳?」但清冷的屋内没有任何回答,唯独电视依然开着,调成静音状态。

他睁大眼,打开音量开关,画面停留在新闻频道,记者富戏剧性的声音流泄出来。「……『唐朝集团』大家长唐沅庆于昨天凌晨惊传病危,紧急入院,目前记者所在位置为」唐朝」族下投资的德安医院,相关人员尚未对外发表说明……」

霍克勤换台,各大新闻节目都在述说这个消息,甚至还有政论节目拿来当议题谈论,他右手指下意识曲了起来。唐左琳明显不在屋内,所以……她看到这个了吗?

他深知唐沅庆是为何入院,这也是他刻意没跟她说明的一件事。他不是想一辈子瞒着,只是……再一会儿就好、再一天就好、再一阵子……就这么有意无意地延宕,却没想到她竟然就此消失。

霍克勤脑里一片冰冷,一股麻颤在瞬间兜住他,他不顾外头下着雨,就这么冲了出去,连鞋都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