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用刀(33)
段翊霜一怔。
那肤如白玉的手探了过来。
薛兰令将白玉箫送到段翊霜身前,道:“会吹吗?”
段翊霜道:“为何要问我。”
薛兰令道:“我觉得你是会的,你听懂了。”
段翊霜问:“我说过自己听懂了吗?”
薛兰令脸上笑意温柔,他隔着灯火,眼底似乎也浸出些许暖意。
——“我猜的。”他如此说。
白玉箫终究被他放在了段翊霜的掌心。
他微微仰头,少年般的骄矜:“你可以吹了。”
他这样说话,好像段翊霜坐在此处,就是为了给他吹曲。
段翊霜却也没有拒绝。
箫声并不冷。
它不似方才冰寒,也不见落了雪。
箫声像在潋滟生波的湖面,行了一艘小船。
船上没有人,却被风吹得很远很远。
远至青山前,湖上有雾,湖边跃出半轮朝阳。
轻飘飘的风与水。
箫声止住时,薛兰令忽而道:“有个问题,我也是才想起。”
段翊霜握着白玉箫,指尖也在泛白。
段翊霜问:“什么问题?”
薛兰令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他的指尖。
薛兰令道:“……方才,我先吹过这支箫。”
段翊霜愣怔片晌,似想起什么般,低头一看。
他耳尖一红,脸上一片绯红登时染遍,尽蔓入衣襟之中。
作者有话说:
教主,他好会。
小翊,他好纯洁。
你们之间究竟谁才是那个十九岁的啊!
第十四章
“现在就要走?”
“现在就走!”
天光未醒,樟城又刮了一阵急风,忽而有雷鸣滚滚而至,惊落了一场大雨。
林天真半梦半醒间被人唤醒,尚且有些糊涂,人却已先被林天娇带到了车马旁边。
林天真打着哈欠问:“怎么现在就走?”
天未亮,雨也滂沱,这实在不是个合适的时候。
——可他们必须现在就走!
林天娇急道:“大笨哥,你问这个做什么,赶紧上马!”
她臂上使力,林天真倒还真的随着她的力道翻身上马,抓紧缰绳时,又长长打了个哈欠。
林天真问:“你呢?”
林天娇一指旁边:“我早就挑好了,就等你!”
林天真道:“你没有睡觉?”
林天娇道:“我没有睡着。”
林天真问:“那是谁说要走的?”
天边惊雷一响,林天娇回首看罢,也不答话,只扬起马鞭抽下,她身形不动,林天真却惊叫着被马儿驮着先奔了出去。
林天娇此时再扬马鞭,身下黑马的蹄声哒哒,跑得飞快,不出片刻,就已追上了林天真。
林天真仍旧糊里糊涂的:“到底怎么了?”
林天娇骂他:“大笨哥,你怎么这么多的问题?!有什么一会儿我再同你解释,现在你先跑快点!”
林天真道:“如今是马儿在跑,又不是我跑,我怎么跑得快?”
那匹黑马*见着就要越过去了,林天娇冲他做了个鬼脸,马鞭一甩,正正抽在了他那只马的屁股上。
马儿受了惊,吃了痛,立时蹬开马蹄向前疾冲,林天真满身淌着雨水,视线模糊,叫道:“啊啊啊啊我看不见了——”
扑面急雨灌入口中,林天真一时不察反被呛住,在马背上被颠了个要死要活。
待马儿冲到城门前,他还没能喘气林天娇也是跟了上来,探手将两条缰绳抓紧,高声道:“驾——”
两匹马并两个人,就这般,在大雨滂沱、天色未醒的时候,直直冲过了那道城门!
——城门竟是大开的!
林天真在雨中茫然回望,只见得樟城模糊的轮廓越来越远,逐渐再也望不见。
林天娇勒马急停,翻身去拽他的手腕。
此时林天真的瞌睡已醒了大半,他下了马来,被林天娇拖着走了一段路,就在一间破庙中见到了薛兰令二人。
庙里佛像布满了灰尘,一簇火光拥在地上,衬得衣上脸上的雨水就像在发光。
很温暖。
林氏兄妹跟着坐在了火堆旁,林天娇伸出手烤了烤火,雨水从她的头发上不断滴落,林天真看不过眼,抬手想给她擦擦,却被她偏头躲过。
林天娇道:“本姑娘自己能行。”
林天真道:“你是很行,但你头发这么长,自己能擦完吗?”
林天娇迟疑了一瞬。
迎面便被扔来一张干净的毛巾。
林天真愣住。
林天娇也有些震惊。
兄妹二人齐齐看向坐在他们对面的薛兰令。
——这张突然而然扑至的毛巾,方才正是被他所掷出!
林天真道:“这、这……”
林天娇也说不出话来。
但凡与薛兰令相处过的人都会发现,这个人实在没有多少能够称之为“体贴”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