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108)

那两人如梦方醒，这才跑过去摁住柳离。裴九夺过鱼肠剑，用力扔向远处。一只手哆哆嗦嗦的指着柳离，血珠顺着指头缝滴滴答答往地上落：“柳离，你真的不要命了是吧！”

“是你逼我的！”柳离也喘，双目赤红的盯着裴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身份！为什么回到自己身体里之后不来找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你觉得我知道了真相会把你当成疯子是吗？”

话说到这份上，两人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索性将恩恩怨怨都说个明白。裴九气的也快丧失了理智，指着柳离的鼻子控诉道：“告诉你我的身份又能怎么样？至多是再嫁到柳家一次，除了身份不同，与以前还能有什么分别？她们敢把我送给大理寺一次，遇事难保不会再送第二次。柳大人，您家族高贵，裴家只是下贱的生意人，真的惹不起您这样的人家。”

柳离这一通搅合，闹的裴九脑门鼓着疼。气到了极致，索性也不与他纠缠了，扭头便走。柳离抓了裴九一把没抓住，急的在裴九身后喊了一句：“大不了我入赘到你们裴家就是！”

裴九脚步一顿，几乎是下意识的嘲讽了一句：“别开玩笑了，大人。”

言罢不再逗留，急匆匆的下了山。

自这日两人撕破了脸之后，便再也没见过面。裴九婚期临近，家里逐渐开始忙碌。裴老头也不知从何处听到的风声，唯恐柳离再来闹裴九，便禁了裴九的足，身边派了两个婆子看守着。

这日绣娘做好了婚服，两个婆子伺候裴九试穿衣服。望着镜子里那个喜气洋洋的身影，裴九有些失身，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柳家怎么样了？”

王婆子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这好端端地，怎么突然问起柳家了？”

赵婆子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奴婢听他们在外头办事的说，宫里前阵子好像赐给柳家一道圣旨，说是要给柳三郎赐婚还是什么的，闹的很是轰动了一阵呢。”

“听说年前柳大人在雁门关的战事里立了功，他这年纪正是婚配的时候，陛下赐婚也是应当。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小姐竟然有这样的福气……”王婆子一脸的羡慕。

两个婆子说的正起兴，转眼却看见裴九已经身上的婚服脱了。王婆子唬了一跳，连忙将衣服捡起，心疼的道：“哎呦呦，这么好的衣服，怎地就不多穿一会啦？袖子和裙子都够长吗？姑娘要不要再穿上看看，趁着现在改改还来得及……”

裴九嫌两个婆子聒噪，忍无可忍的将人哄了出去。

晚些时候，六姨娘和裴父又过去看裴九。得知裴九一日没吃饭，六姨娘急的团团转，心疼的拉着裴九的手问：“怎么了？是不是不愿意嫁给薛鄂？”

裴九摇头，勉强露出个笑容：“没有……薛鄂挺好的，女儿只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娘别多想。”

“你这么说，为父倒能放点心了。”裴父释然的笑道：“孩子，你听阿耶的话，那柳家门槛太高，咱们嫁过去也只是仰人鼻息。嫁给薛鄂好，这孩子是我看着长起来的，知疼知热，有阿耶在，他们家不敢欺负你。”

望着自家阿耶头顶生出来的根根白发，裴九鼻子一酸，点头应道：“女儿省得。”

六姨娘又如何瞧不出裴九的心思，抹着眼泪叹气：“都是命，都是命！九儿别伤心，只要成了亲，以后就好了。”

原本应该是欢欢喜喜的婚事，叫六姨娘这一哭，瞬间将喜气冲淡了不少。到了成亲这日，柳家按着流程准备婚礼。裴九换上了大红喜服，安安静静的坐在房里等着迎亲的轿子。殊不知这日的京都城也极是热闹。

得知裴家要嫁女儿，许多百姓纷纷涌上街头围观。薛家离着京都城远，不便铺张，只简单派了几个婆子来接裴九。原打算将人接到家里再风风光光的办婚礼，熟料半路撞上了另一队迎亲的队伍。这一只队伍打扮的极是风光，为首一位玉面公子风度翩翩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几十个身着铠甲的侍卫，再之后，便是统一穿着的家丁，两人成排，手里或抱着或抬着，俱都是贵重的物事。这排场一看就是京城哪家贵公子，薛鄂不敢与人家抢道，只得带着人站在一边，让对方先走。

这支队伍拉的极长，几乎要排出了一条街。眼见着就要误了接亲的时辰，薛鄂只得带着人抄小道。一行人连跑带颠，好不容易到了裴家的大门口，薛鄂又傻了眼。跑过去对着那位骑在马上的仁兄抱拳行礼：“我说这位公子，您也到这里接亲？怕不是走错地方了吧？”

第57章

柳离睨了薛鄂一眼，翻身下马吩咐柳四：“去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