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错(94)

“你！你这是在骂我了？”高健鸿让裴九气的不轻，可顾忌到裴家的势力，也不敢说什么重话，只得运气道：“也非我不愿意做人，实在是柳大人压得价格太低了些。便是往年咱们冬日卖炭，也比那价格高上许多。这漂亮话谁都能说，你裴家在雁门才有几家铺子？若论赔钱，都是咱们这些当地的大户吃亏。”

裴九正色道：“裴家做生意几十年，从来不干损人利己的事。高伯伯既然说到这了，裴九便提前给您个承诺—雁门的同行们只要肯将价格压下来，就比照今日的市场价格，你们赔多少银子，我裴家先替朝廷把这笔银子补上。来日清算，那是我与柳大人之间的事，断然不会牵扯到你们。”

在银钱方面，裴九的承诺显然要比柳离更可信的多。高健鸿只是踟蹰一瞬，最终点头同意：“成，既然大侄女非得要跟柳大人做这个交易，那我这个当伯伯的也不好再拦着。就依你所言，一会我让手下去清算各家价差，只要大侄女你能将银子给到位，明儿一早咱们这价格就能降下来。”

“成。”裴九将高健鸿手里的字据要回来揣进兜里，潇洒的抱拳告辞：“我就在离这不远的祥云客栈下榻，有事您尽管派人过来知会。只是这事还请尽快敲定，别耽误了军队的事。”

裴九这边告辞，柳离也跟着起身要走。高健鸿看着他们两个，一双小鼠眼滴溜乱转：“我说你们两个，今儿莫不是串通好了来套我的吧？”

裴九一听高健鸿话风不对，吓得脊梁骨一凉，慌忙笑着解释道：“高伯伯您千万别乱想，此事纯属巧合、巧合……”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男未婚女未嫁，都正常。伯伯也是过来人！”高健鸿自认为很懂的对着裴九挤眉弄眼了一番，这才将两人送出了门。

祥云客栈与军营是一个方向，出了商会之后，两人无可避免的要同路一段。因为裴九方才帮着自己解决了麻烦，柳离的态度变得和善了许多，吩咐手下在身后牵着马，自己则与裴九并肩而行。

“不管怎么说，刚才的事还是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做担保，恐怕那位高会长不会同意这件事。”柳离诚恳的说道。

“毕竟他是商人嘛，肯定是要以利益为先的。其实大人也无须感谢我，毕竟过了这件事，我也是要与大人清算总账的。或许，我赚的比高伯伯要多也说不定。”手里捏着柳离的字据，裴九心情极好的眯了眯眼睛。

柳离侧头望着她那张全然陌生的脸，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那一颦一笑都是说不出口的熟悉，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匪夷所思的问裴九：“咱们两个，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裴九叫他突如其来的话问的一愣，瞬间收回了笑容，皱着眉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柳离道：“也说不清为什么，大概就是一种感觉吧。更何况刚才那位高会长还是如此隐晦的态度，我觉得，他大概是知道些什么。”

裴九想了想，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你还记不记得，许多年前曾有人对你表白过？”

说起此事，柳离表现的颇有些尴尬，闷了半晌才说道：“柳某年少成名，对我当街示爱的女子数不胜数，不瞒裴姑娘说，确实都不记得了。”

这下却换成裴九尴尬了：“啊……如此的话，那便算了。与你说了也是白说。”

“难不成裴姑娘曾与我表白过？”柳离显然不打算放过，又锲而不舍的问了一句。

裴九潇洒的摆摆手，道：“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年少轻狂不懂事，大人还是莫要再问了。”

揭过去这段尴尬的往事，两人这一路走的还算愉快。直至将裴九送到客栈门口，柳离随手解下一块腰牌递给她，说道：“这是柳某的随身腰牌，有了这东西，出入军营都很方便。姑娘若遇到事可随时来找我，但凡是柳某力所能及的，定然义不容辞。”

这人从入了军营之后，不光是黑了，性格也洒脱了不少。以前那个性格别扭又总爱发火的小三郎君似乎正在渐渐远去，或许终究有一日，他能完完全全的与过去告别。裴九毫不客气的接过腰牌，挥手与柳离告别：“多谢大人，后会有期。”

裴九奔波一天，也是累得够呛。进客栈开了间干净的客房，倒头就开始睡。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直到店小二来敲门，裴九才迷迷糊糊的坐起：“怎么了？”

店小二隔着门说道：“外面有人来找姑娘，您是见还是不见？”

“见见见，你叫他们等一等，我洗洗脸马上就来。”裴九一边应话，一边穿衣服下了床。在外奔波不比家里，裴九也不爱打扮，只简单的洗了脸梳了头，换上身干净的衣服就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