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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250)

承吉大些,承佑还小,自己这一向身子渐渐好起来,若能把两个孙子教养大,也是一桩圆满的好事,只抱一个承吉,是承吉年长些,已经会说话,等承佑再大些,就也一并抱到紫宸殿来。

卫敬容都已经说了话,正元帝看起来也不是一时起意,他说出来的话,就没有收回的,秦昱和杨宝盈两个满面都是笑意,特别是秦昱,看着承吉的眼神万般安慰,而杨宝盈还拉了太子妃的手:“嫂嫂别担心,孩子嘛,住上两日也就惯了。”

承吉终究还是挪到了紫宸殿,小儿哪里知道什么分别,他还当是皇爷爷带他玩,王公公抱了他,他笑呵呵的去摸王公公的脸,得意洋洋的告诉正元帝他的新发现,宫里就只有皇爷爷一个长胡子。

太子妃哭了一夜,怎么也舍不得儿子,嬷嬷们苦劝她:“这是好事儿,往后小殿下的前程就更好了。”这事儿才传出去,甄夫人便急急递了牌子进宫来,太子妃知道母亲是要来劝她,她不想听那些话,把这事儿拖一拖。

王忠来挪东西的时候,太子妃说个不住:“承吉早上起来脾气大些,大监担待着些,夜里若是寻不着人,也要哭闹,若是吵着陛下,大监哄一哄他。”

王忠弯了腰不住点头,满面都是笑意:“太子妃放心罢,陛下疼爱小殿下且不及,哪里还会烦他,老奴是看着小殿下出生的,有甚事只管交给老奴就是。”

他确是在东宫里等着承吉出生的,玉璋都是他亲自送去的,太子妃收了泪,摸了厚厚的红封出来,塞到王忠的手里:“王公公受累,多着人往东宫跑两回,承吉挑嘴,膳房那儿我也已经吩咐过了,写了食单子,让宫人嬷嬷带着。”

王忠抱了承吉,承吉已经扁了嘴儿,看见母亲哭,自己也要哭,素鹃一看,赶紧扯一扯太子妃的袖子,太子妃摸摸儿子的脸:“你去和皇爷爷玩,可别惹着他烦心。”

这个承吉是会的,而且做得很好,点头应承了,王忠便哄他:“陛下在紫宸殿里摆了小马,小殿下要不要玩?”

承吉乐起来,知道那儿有糖吃有木马玩,走的时候连头都没回一下,太子妃倚着殿门,眼看着孩子出了东宫门,拿帕子捂住脸,扶素鹃的手,心中酸涩难当,素鹃看看心悦殿:“娘娘,这是殿下的福气,别个还没有这样的福分呢。”

太子妃听了,往心悦殿看了一眼,见那殿里还是一片青白纱,也拿这个安慰自个,心里这才能好过些,承吉去了紫宸殿,从此就无人能越过他去了。

第245章 反复

皇长孙搬进紫宸殿, 在朝中又掀起波浪来, 从宫中到朝中被这波浪拍湿了衣裳的有许多, 可这浪再大,这会儿也还涌不到晋地来。

晋州城中正在预备着要过一年一度的七夕乞巧节,今岁的七夕比往年还更热闹几分,晋王妃的生日就在这一天,城中四处都张彩灯结彩楼,城中商家富户都打着给卫善送生辰礼的名头给晋王府送礼。

卫善从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生辰会比袁胡两位宰相的生日还更热闹,袁胡二人门生故旧遍布朝野,每天谢师和生辰的这两日, 当了官的、不当官的, 都要写信送礼,离得近些的还要登门拜会, 给老师祝寿。

如今卫善的生辰也是一样, 还未七月就有人不住送礼过来, 吃喝玩乐什么东西都有, 聂家送了几抬礼,沉香从里头翻出一盒子金铃铛来, 她倒是知道,可宫里也有许多年没挂过了,拎出来一根金链子上十七八只铃铛,用来挂在大片花木上,防着鸟雀毁坏了花枝花叶。

肖管事刚从外头买了一批月季玫瑰来, 株株粗壮,红黄粉样样都有,一朵朵开得碗口大,是专为着卫善的生辰买来的,摆在王府各处,成片供人观赏,光是这些花就费去万贯钱。

花才刚搬进园子,聂家就送了这么几盒子护花金铃铛来,好让王府院中的月季玫瑰株上都能挂起来,既给花添色,也显得富贵气象,倒像是早就打听好了肖管事要买花,特意预备的。

沉香咋了舌头,聂家可从来没上门求过什么,不进王府的门且还罢了,连曹夫人韦夫人那儿都没走过,却回回都送这么厚的礼来。

卫善倒问过曹夫人一回,聂家是船帮,当家的是个女子,上一任船帮舵主的女儿聂三娘,只要河不冻,就连年都在船上过,卫善虽没见过这位聂三娘,光听事迹倒是跟常夫人差不多,比常夫人还更狠些,未嫁女儿做生意,总是要比寡妇更艰难些。

聂三娘还跟着船队在水上漂,人不到王妃来献殷勤,礼便送得更勤快,驼帮马帮船帮三家,常夫人是孤注一掷,潘家是全无头绪,聂三娘的礼送得既精致又讨巧,倒让卫善有了一点好奇心。

这回生辰潘家倒是摸进了王府的门,潘二爷总算找到了送礼的法门,把秦昭在永宁盖屋建军事工程的木材石料都包圆了,钱自然是要收的,只把利收的薄些。

潘家货源最多,供货最大,来回一趟送了百来根木条,都是已经加工好的,到了地方又有人帮着盖屋,这回算是见识过了秦昭的手段,绝口不提要把女儿送进王府的话了。

还想把草场献给卫善,说是给王妃的生辰礼,让王妃秋日里好去围猎,卫善这回收下了,秦昭要开胡汉商市,潘家跟胡人通商几十年,要打开商路还得让潘家人打头阵。

潘家虽再没托韦夫人来说过情,却知道不论是晋王还是晋王妃都不好糊弄,只得先歇下心思,唐九打听出来,潘家一直在做走私马匹的生意。

通商出关都要记数,总一批矮脚马出去,一批高大马匹回来,马背上驼的是货,马也是货,想把这生意过了明路。

可私养马匹本就是重罪,同盐铁一样,是不许人私下里流通的,秦昭既要养骑兵就要养马匹,潘家这会儿倒不着急了,只要晋王有用得他们的时候,事情就有商量的余地。

秦昭七月初五的那天从永宁县回来了,跟在他后头的还有个拖油瓶袁含之,他一路上都茫然不知所措,在马上颠两下,望着眼前山林发怔,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靠着诗作名扬天下。

袁家兄弟两个,在京城结诗社,他们俩的诗原来是袁慕之写得更好些,袁含之总是排在哥哥后头。才情确是有的,可诗作中总是少一份气象。

不论用词再精,意境再悠远,也总还少些什么,不似宋濂,这么个一门心思爱替人写墓志铭的,写起诗来也不讲究用典,写得兴起时连平仄都好理会,偏偏是他的诗,常用有惊人之句。

袁含之自知比不上哥哥,更比不上宋濂,自他抛下科举去了一回清江大营,眼界豁然开阔,诗中意境更上一层楼,可他心里也明白,依旧比不上宋濂。

宋濂能这样得父亲的看重,被闻名天下的袁相视作这辈子教的最有灵气的一个学生,就只有四个字“淡泊名利”,一个人性情粗疏,写出来的诗便别有意象,这些是穷究词句所比不来的。

偏偏是他的诗作流传出去,还刊印成册,若是流到京城被父亲兄长看见,也不知道父亲会说些什么,袁含之想到此节,夹紧马腹上前:“逸之,我那诗,还是收回来的好。”

秦昭心急着要回去,日头又毒,道上尘土又大,还得宽慰一个呆子,笑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晋地学风不盛,不比山东清河几处世家大族的子弟们扑在科考上,就当是鼓励州县学府的学子们也好。”

袁含之这下怔住了,父亲致力科举制的推广,以此来跟世族抗衡,他是赞同的,这么一想,虽还不好意思,到底好过了许多。

他这么轻易就被秦昭说服,秦昭跟着便一扬鞭子,自己先行一步,把一队人都留在后面,进府的时候门前巷口又排着数不清的车马,一见秦昭骑马回来,守在府门前的各府下人们,赶紧回去禀报主家。

数一数日子,两人又是半个月未曾见了,卫善穿了件薄纱衫儿卧在榻上,手里拿着牙扇,不住扇着扇子,手里捧了冰碗,沁得人掌心发凉,再贴一贴耳根,将要立秋了,天还这么热。

屋里全换了素色,连丫头们身上都换了青纱裙,窗上糊的纱,榻上的薄毯子,床帐地衣俱青色湖色的,卫善看在眼里才有些凉意,又忍不住道:“我肚里这个,必是火性子。”

卫善的脾气不算急的,秦昭更是能忍,仿佛一潭水,深不见底,投下石子也溅不起浪花来,怀了个孩子,人倒燥起来了。

白姑姑听见她说便笑:“公主可不能随口说,肚里的孩子都能听得着,一听见往后就更肯乖了。”白姑姑剥了葡萄,搁在冰碗里,取些凉气给卫善吃。

秦昭一身水气进屋来,卫善懒洋洋的不动弹,听见水晶帘儿相碰的声音,倒觉得有些清凉,仿佛冬天屋顶上落雪珠子的声音。

沉香几个赶紧退下去,白姑姑和结香一道,两人对望一眼,又都含了笑意,秦昭的屋里一直都没添过人,再有两月孩子就落地了。

卫善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人虽丰腴了许多,却肌肤莹润,面含桃色,比原来又多添了风致,这么懒洋洋的歪在榻上,看见秦昭只肯抬抬手指尖,上头染的红色都已经褪干净了,呢喃一声:“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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