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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182)

正所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这话果然是不错。他此时满心满眼里都是傅明华有些羞涩却又可人的模样,什么鄯州,什么西京,便都统统抛于脑后,全都不想再去想了。

他急着想回去与她一起看那些书信,又舍不得就这样从这里离开。

燕追有些懊恼:“认识你时太晚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缘份

两人其实相识不算晚,只是他以前眼高于顶,压根儿不爱拿正眼瞧人。

若不是那时无意中与傅明华说过话,她说出口那首打油小诗,怕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注意到她的。

她这么安静规矩,怕是注意不到她,终其一生也只会留下对她浅薄的印象,可能便会错过了。

如果错过了她,那么可能他会按照既定的套路,娶或是魏敏珠,或是某个人为妻,将来夺权,如嘉安帝般杀元配而治天下,终其一生都冷酷而无情。

可是如果他的一生是这样,大权在握,那傅明华呢?

她会嫁给别人,有可能是曾打过她主意的陆氏逆贼,也有可能是那弱不禁风的贺元慎。

只是这样一想到时,他心里便有杀意遏制不住的涌出。

但幸亏的是他先发现她,并且没有错过她,可是他的欲望是无止境的。

从她还是懵懂的青涩豆蔻年华时便已经出现,甚至如今已经得到了傅明华,燕追还是觉得有些遗憾。

他错过了在两人相识之前她的时光,他贪婪想得到更多。

“元娘,当时念打油小诗,是不是想要引起我注意?”

燕追握了她的手问,眼中有些顾盼之姿。

他想起当初那首不算诗的‘诗’,嘴角边笑意便更深了些。

傅明华抿了抿唇,他还在等她回答,一脸期盼之色。

她忍住了本来要说的话,粉嫩的唇动了动,才点了点头,小声承认:“是的。”

燕追刹时便笑了,春风满面,伸手来点她唇:“好乖的小娘子,我喜欢。”

傅明华将头别开,脖子都爬满了红晕。

燕追心情很好,又拉着她快些进屋。

屋里重要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一些摆设还未变,燕追进了内室,只说要歇一会儿,江嬷嬷等人打了水后也不敢进来,只由傅明华拧了帕子替他擦脸。

他闭着眼睛,只等她起身要离开时,才捉了她的手,将她拉进了怀。

头顶幔子因为两人动作而轻轻晃动,不知是不是回到了自已熟悉的房间,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将头枕在燕追胸前。

那发鬒未拆,趴得并不舒坦,她躺了一会儿,正要坐起身,却又被燕追拉回了原位。

在长乐侯府眯了会眼睛,两人起程回府,临走时长乐侯府一副依依不舍的,再三挽留。

回到府中时,燕追跟着她一路进屋,等她进了屋拆了钗发梳洗,自己也去洗漱了一番,换了轻便的常服才出来。

傅明华长发披散在身后,穿了一条软白拽地丝裙,外罩雪青色薄得透明的绡纱,那薄薄软纱掩不住里面半掩的娇躯,斜口放得极开,露出里面白色绣了缠枝双花的兜儿来。

白色的丝带自胸前斜绕过修长细细的脖子,在颈后打结。

燕追便看得有些眼热。

江嬷嬷早得了吩咐,拿了当时傅明华存放书信的木盒放在榻上的矮桌上,趁傅明华出来的时间里,燕追早就已经将锁解开,将里面的信都拿了一封出来拆开。

当时他所寄的信件,一封不少的全都存在这里,燕追心中十分满意,朝傅明华伸出了手来,等她一搭上,便抱了个香软满怀。

“念来听听。”

他抱着傅明华上榻,两人挤到一块儿,天气这样热,屋里就是摆了冰盆,温度也降不了多少下来,他却甘之如饴,唤人送了扇子进来,不紧不慢的摇,清风徐徐而来。

那信上写着:鄯州近来连绵大雨,每走一步,便泥足深陷。

她靠在燕追怀中,缩起了一双足,轻声的念:“……黄河水势渐涨,安北挤满了民众。”她声音温柔,由她缓缓念来,燕追眼前便浮现出了自己当日领兵视察安北情况时的情景来。

那时雨已经连着下了好些天了,河水淹沿了两岸的良田,那时正值秋收之季,受到惊吓的民众逃入安北等地,由官府开仓放粮,收容安抚。

吐蕃向来狼子野心,突厥也对大唐山河虎视眈眈,好在雨水并不大,河水涨得并不高,两岸又筑起了堤坝,受灾的地方并不多。

为了以防万一,他时常领兵出外巡逻,哪怕是出身高贵,可要真正拼出军功,却并不是躲在棚中享受便成的。

他出外时,马蹄溅起的泥水有时飞得他一身都是。

蓑衣浸湿了雨水,紧贴在他身上,透过冰冷的锁子甲,更是沉了数倍不止,那时的他白日时衣裳就没干过。

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提高警惕。

那种感觉他回想起来,就将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蹭。

原本并不美妙的回忆,此时由她口中念出来,却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他安静听她念:“若元娘见了我,一定认不出来。”

说到这儿,傅明华就顿了顿。

“怎么不念了?”

燕追侧低着头,将脸贴在她脸颊处,她还有些不大习惯这样的亲密,便拉长了脖子想躲。

只是越躲便越使他侵占更多,他将脸埋在傅明华修长的颈间,吐出的热气吹拂在她耳朵,那晶莹可爱的耳垂都变得滚烫了。

秀发并没有挽起来,而是垂在了她身后,并没有全干,水气将两人薄薄的衣裳都浸湿了,两人一紧贴,身体的曲线便更分明。

“王爷,我能认出您来。”她仰头想避,燕追将她搂得更紧,吻缓缓落在她侧头时离他极近的饱满额头上。

“真的?”

燕追故意逗她,傅明华点了点头:“真的能认出您来。”

他就轻声的笑了,笑声轻快,显然十分愉悦。

“就是你能认得出来,我怎么能舍得让你去鄯州?”他柔软的嘴唇一下一下点在她额头,她听了这话,就觉得心尖都颤了,闭了眼睛承接他的吻,睫毛还轻轻的抖。

燕追抬起头,示意她接着念,她握紧的手掌松开,才发现握在手中的信件都被她用力揉得皱了一些。

与傅明华一起再看这些他当时写过的信件,使燕追心里又多了一重感受。

他回味了一番当日写信时的心情,当时有种求而未得的急切,如今却有得偿所愿的满足。

第二百七十八章 太原

后面便是诗句了,傅明华念完,又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之中。

燕追承接她身体重量的手臂环着她又拿了一封出来,边还在给两人摇扇。

几封信一看完,便已经时辰不早了,太阳西斜,燕追便说再念完一封便收捡起来下回得空再看。

她拿到信件,便认出了这封信来。

哪怕是每封书信都是写着她亲启,不过这封信不一样,她之所以认得出来,是因为她打开来看过好几次。

最后一回看时,是出嫁之前,她当时看完便鬼使神差将信件胡乱塞进了匣子之中。

傅明华想换一封,燕追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头,将扇子一扔,随手便将她手掌握住,她原本拿着的信自然便落到了他的手上。

他将信封拆了开来,这是他最后一次寄来的信,也是他最后写完的一封。

前面的相思之情便不提了,后面写诗句时,他只写了一半,上书:一花一叶一世界,后面空余着。

倒不是他写不完,或是当时因为有事打扰,便将这半句忘了。

“殿下为何没将这诗句写完?”

傅明华握了信纸问他。

其实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心里隐隐有答案,又不敢肯定。

燕追不答反问:“你说呢?”

她心里是猜,他写了这上半句,恐怕是要留下半句来让她写的。

可是下半句写什么呢?

燕追望着她,眼神晦暗莫名。

“元娘,你好好想想。”

他话音一落,便不再提了,反倒是扶她坐起,手去摸她长发。

看了几封信的时间,天气又热,那头发已经半干了,他以指作梳,替她顺了顺又长又黑的秀发,外间碧蓝就问,是不是摆膳了。

燕追应了一声,两人将信收了起来,碧云等人听到回答便进来,将重新上了锁的箱子收捡了起来。

趁着摆膳的功夫,他跟她说王府的情况。

如今府中主人不多,宫人、奴仆都为两人服务,针线房、膳房只围着二人转,内院的支出归她管,至于外面,他有一些暗账以及不能公开的支出,自然不便交给她。

布菜时江嬷嬷站在一侧,与碧青几人忙得不可开交,却见燕追引傅明华说话。

好几回她有些勉强的开口,看得江嬷嬷都想笑。

她规矩礼仪学得好,见过的长辈都称赞,遵从礼仪教养,用膳时极少说话,一举一动就连当初谢家族学中的嬷嬷都挑不出错来。

但其实就是性格太过老成,江嬷嬷就怕燕追会嫌她呆板而无趣,此时燕追有意引她说话,使她露出这样的神情,看起来倒比江嬷嬷印象中的傅明华多了那么几分少女的生气。

她有细微的改变,恐怕傅明华自己都没注意到,燕追却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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